【斩首之刃】如月·空中花·Tres
上一章：如月·空中花·D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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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君居然这么晚才来，约好的时间都要赶不上了！下次再敢这样就杀了你！”
面对经纪人佐藤的怒喝，黄濑只好做小伏低求原谅：“就这一次嘛！我平时不是都很准时的吗佐藤姐……不要生气啦，生气会让人变老的哟～”
长相帅气的小模特嬉皮笑脸地讨好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佐藤拿他没辙，挥挥手叫服装助理赶紧带黄濑去换衣服。衣袖上带有标志性红白黑三色strip的Thom Browne衬衣早已经挂在衣架上等候多时，浅到近乎白色的淡海军蓝很衬他天生爽朗的气质，像初夏清晨拂过少女发梢的微风。这样的颜色对于今天的场合也意外地合宜：不是那种正经八百的餐会酒会，所以并不要求他西装革履地列席，但为了符合用餐地点的着装礼仪总归也是穿了件衬衫。最难得的是不会显得黄濑过分老成，毕竟今天请客的一方看中的就是出道四年的他身上仍然保有的这份清爽。
想到这场饭局的对象，佐藤没来由地感觉有些不安。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按捺下多余的情绪，扬声催促起更衣室里的人：“黄濑君你还没有搞定吗？！”
留下领口处两颗纽扣不扣，黄濑摁了摁伪装成耳钉款式吸附在耳腔位置上的微型蓝牙耳机：“嘿，小青峰，听得到吗？”
“听到了，黄濑。你现在什么位置？”
黄濑扫了眼更衣室外面的经纪人和服装助理：“刚刚换完衣服，现在正要进去。”
另一边的青峰顿了顿：“注意安全，别让人占便宜。”
“诶诶？小青峰居然关心我真是难得。不过放心啦，这种人见得多了，我有分寸啦。这次都是为了工作嘛。”
自己摊上的队友，这场哭着也得打完。还没到出场时候正在待机的青峰再一次揉了揉额角：“你话太多了，黄濑。”然后例行无视了对方的抗议。
身在演艺圈，见到的听到的亲身遇上的桃色交易数不胜数。别人的事黄濑不会过问，轮到他自己，作陪饭局几乎可以说是艺人工作的一部分了，偶尔陪着喝两杯也难以避免，这些都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以内。至于用肉体换取工作这种事，毕竟背后有赤司财阀的年轻家主做靠山，黄濑还不至于沦落到那一步。在这一点上经纪人佐藤很了解自家艺人的底线，对于明显心怀不轨的邀约从来能推则推。反正从黄濑签约的第一天起，她就从公司高层那边得到指示，隐约明白这位新人背后有位大人物撑腰，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这几年一起工作相处下来，佐藤至少能够肯定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金主。
今天这种的饭局按照黄濑平时的性格肯定是要推掉的，但此次来邀请的藤井电影公司开出的条件异常吸引人，不考虑对方传言中有一部分黑道背景，之前还曾公开表露过对名模黄濑的兴趣的话，如果能谈下来的确会是个很好的机会。放在平时还值得犹豫抉择一下的事，这次黄濑却很快答应了下来。难道自家艺人吃错药了？尽职尽责的经纪人佐藤不禁怀疑。
一个多小时后主菜都撤下，陪坐的佐藤在请客方的暗示下从容下场，多年培养的工作上的默契让她很清楚接下来就是黄濑的专场了，她作为经纪人而非串戏的演员，跟在旁边有时甚至会影响艺人的发挥，无论是为了资本坑自家艺人、居中打圆场还是帮着踩心怀不轨的投资方，哪个都不合适。
而目前为止从入席寒暄到酒过三巡这段时间，对于身经百战的黄濑来说甚至连用上和火神打一场one on one的精力都嫌多，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对方下一句话要说什么，说到哪个字眼就会凑过来搭他的肩，往往复复再几次攻防就要来摸他大腿——整套流程熟稔于心，不过最多也就到此为止。
当生活中的一部分都被这种味同嚼蜡的内容充斥时，黄濑就会在百无聊赖之中想起青峰，想他现在正在做什么，想什么时候要是能和小青峰再one on one一次就好了。
“咳，黄濑，我进来了，包厢的名字叫做‘八咫镜’对吧？”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令他精神一振，猛地坐直了身子，难掩兴奋地清了清嗓子，倒是先把正一点一点挪过来的藤井吓了一跳：“怎、怎么了黄濑君？”
正所谓见面不如闻名，如果不是桃井的情报，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位有着黑道背景的藤井其实正是“做亏心事，怕鬼敲门”的生动注解。藤井年过五十，年轻时心狠手黑，跟着某组的头把交椅混的时候干掉了不少卧底和拦路石。因为前前后后得罪过的人太多，时刻防备着被人寻仇，以至于一天到晚只有当前呼后拥的保镖们将自己圈在中间围得连只蚊子也近不了身时才敢出门。后来受伤金盆洗手激流勇退，靠着以前跟那位出了名的才高人品差的导演村上在风月场上的老交情启动了电影公司，投资了几部该导演的卖座商业片后赚得盆满钵满，公司在圈内的地位水涨船高，连带着藤井自己也揩上了不少急于上位的肉食男女的油。
靠山强大的名模加演员黄濑凉太当然不在其列。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
正巧村上导演近来正在筹备新作，和藤井透露过希望黄濑试镜的意向，藤井则也动了自己的心思，于是就有了今天这桌饭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知道藤井误把黄濑当作了弱不禁风的蝉，根本没预料到对方竟是只不仅只有脸好看的黄雀，还带了另一只更加能打的黄雀要一起来捕猎过分轻敌自满的螳螂。
“没什么啦，就是我有个朋友正巧在附近，听说我也在这里吃饭，就过来打个招呼而已。藤井先生您不会介意吧？”黄濑笑眯眯地挪开椅子往后退了一个人的位置，和藤井之间距离拉开，同时抬手指了指包厢门的方向。
好像是响应他的动作一样，外面果然有人“咚、咚、咚”敲了三下门。那声音并不大，只不过在藤井听来，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丝别样的恐怖意味。
“啊，小青峰好久不见诶，最近好吗？这位是电影公司的藤井先生。藤井先生，这位是我的朋友……”
从被黄濑拉开的包厢门看出去，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但藤井似乎发觉他带来在外面待命的保镖似乎全部不见了踪影，而走进来反手关门上锁的年轻男人，皮肤黝黑，个子比身为模特的黄濑还要稍微高出几公分，浑身上下流露出野性难驯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个危险人物。
藤井瞬间察觉到不对，借着躬身挪椅子准备站起来的动作，一手摸到裤腿下藏在袜子里的手枪，一边假作惊恐状发问：“你……你是什么人？”一边时刻准备先发制人或者走为上策。
“哟，黄濑，打扰你工作了不好意思啊。那边那位……谁来着，藤井先生是吗，黄濑这家伙承蒙照顾了。不过谈合作带这么多人来，还晾在外面不给吃饭不应该吧？我刚刚在外面看见那么多人，就拜托一起来的朋友带他们另外开一桌去了，就算工作也得先吃饱饭才行嘛。”
青峰上前两步，刻意地挤出灿烂到露出牙齿的笑容——不如说太过头甚至有点惊悚了——爽朗得几乎盖过了刚进门时一瞬间流露的野性，好像真的是个来找朋友打招呼的热情的大男孩。藤井扣在手枪上的手指滑了一下，却丝毫不敢放松，保持着坐在椅子上弯腰俯身的姿势还在抬头死死盯着站在一起的青峰和黄濑，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努力首尾相触的蚕蛹。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钱吗？还是想从我这挖出什么来？谁派你们来的？”
金发青年笑得灿烂：“藤井先生在说什么啊？我说了小青峰只是来跟我打招呼的不是吗？倒是您说要今天要找我谈村上导演新作的事的，那么就请继续吧。”
来者不善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事了。藤井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以前也不是没有碰过钉子，不过最多也就是拒绝而已，至少明面上都不会撕破脸皮，总之哪个都没有今天这块骨头难啃。不光难啃，看来还带了人来撑场面，估计是打定主意非要他出点血不可。
藤井自诩混圈多年见多识广，以为摸清楚形势，内心先松了一口气。暗想眼前两人也就是毛头小子而已，黑皮肤那个看起来还挺能打，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外面还有别的人。
该死，要不是今天他以为只是搞上个小模特小演员，带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手，也不至于全被收拾了。这下该怎么办？先顺着对方的话说再想办法逃走？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只不过藤井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你们艺人的工作果然很累啊，黄濑。电影什么的就等我走了再谈吧。”青峰收起了笑容，挠着耳朵打了个哈欠，稍微活动了下脖颈，旋即一脚踢在了藤井的颚骨上。前后两个动作之间时间差不足一秒，藤井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就飞了出去，手上刚从裤腿里摸出来的枪还没握牢就被远远甩开。
青峰一脸无所谓地踢完人，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地转头问黄濑：“话说，这里不会有监控吧？”
“那种东西当然早就关掉了啦。说起来这还是藤井先生这边提出的要求呢，这么善解人意真的是帮了大忙。”
早在下午，藤井的秘书来确认晚上预定包厢的安排时，就私下找到一名服务生，用金钱要求对方在藤井预定使用包厢的时间段关掉内部以及外面走廊上的监控，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而那名一开始拒绝，看到藤井取出的支票后开始动摇，最后终于接受任务的见钱眼开的服务生，则正是黄濑假扮的。
“哦，那就好。”青峰随便答应了一声，转头看到黄濑戴上了手套，从地上捡起了被藤井甩脱在地的那把手枪，看了看掂了掂，嬉笑：“真是贴心呢，消音器都帮我们装好了。呐，小青峰，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吧。”青峰揉了揉黄濑的脑袋，“他一开始是想对你做些什么吧。所以这次让你出出气好了。”
“诶——小青峰突然这么体贴，害得我都不好意思说觉得奇怪了……”金发青年露出有点害羞和为难的神情，却在下一个瞬间转身，抬手上膛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藤井还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插在后腰里的匕首也才刚刚拔出来了一半，某个音节在喉咙里咕哝着滚了两滚，就头一歪断了气。
在他额头正中间留下一个还有余温的弹孔。
“前面废话那么多，我还以为你看不到他要拔刀呢。结果突然一下就开枪，连我都吓了一跳。”
“怎么样，小青峰的速度转换，我用起来也很顺手吧？不比小青峰自己差呢，对吧？对吧？”
金发的小模特顶着一脸“求表扬”三个大字，紧紧跟在青峰后面走到藤井的尸体前，青峰蹲下身，戴上手套在藤井的身上摸索起来，最后在尸体衬衣反面一个被额外缝制上去的内袋里，发现了一包白色粉末。
啊，真是老套的剧情。两个人同时想。
“这个到时候就当作今天的发现吧，然后就可以结案了。”青峰说着，继续手上翻找的动作，片刻后忽然停滞了一下，然后从西装外侧一般只是个摆设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注射用的针剂。
“这上面写的是……”青峰凑近去辨认针剂上印着的字样。
“APTX-4869？”
“……黄濑你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你这种脑回路，赤司还能不被你激怒我真心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总之要是被刚才的剧场电影洗脑了就给我回家去！”
“好啦好啦小青峰不要这么当真嘛。上面写了什么？”
“写的是，‘片冈制药’。”
“片冈制药？那……不是小绿间和高尾君去的地方吗？”
“没错，但不仅如此。这个样子的针剂，我在别的地方见到过。”
青峰慢慢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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