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之刃】長月·授我衣·Unus

上一章：葉月·暑生烟·Quinque

姑且算是开始进入最终决战阶段了...吧。

以及全文请戳同名tag（鞠躬）

    进入九月，天气开始逐渐转凉。人口密度位居世界前列的东京市区还依稀残存着夏末秋初的最后一点暑热，但远在长野县海拔1000米山麓平地的轻井泽，平均最低气温却已经降至20摄氏度以下，名副其实地进入了秋天。

   一个月前烧毁的别墅的后续事宜正在有条不紊的处理中，不过产权所有人远在海外，只派了代理人来和保险公司进行后续的常规交涉，从头到尾没有露过一面。

    打扮休闲的青年此刻就站在原先别墅的不远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露出苦笑：

    “呀……清理得真是彻底呢。这样不就什么都没剩下了嘛？”

    他正感慨，手机来电的震动声适时响起，接起电话，对面的中年男人一上来就长长叹了口气，郁郁道：

    “Now it comes your turn to make a debut, my son.”

    青年闻言，露齿一笑：

    “Sure Boss. Feel free to count on me.”

 

    “呐呐，小真，记得看手机啦，黑子发来消息了哦。”

    “我知道了。还有，高尾，不要把腿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的说，给我坐好吃饭！”

    “好啦知道啦，小真也太罗嗦了吧……明明是我出力做了晚饭还要被骂……”

    绿间和高尾家的饭桌上永远少不了诸如此类的对话。高尾悻悻将腿从旁边的椅子上放下来，恢复成能得到他家小真最低限度认可的坐姿——尽管和绿间相比还是显得有些吊儿郎当——开始扫荡面前自己的那份晚餐。

    十分钟后绿间结束进食放下碗筷，才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黑子发来的那封邮件，同时内容相同的一份也发送到了高尾那里。

    他沉默地读完整封邮件，忽然探过身去，抱住了高尾。

    后者一怔。

    “诶，小真？怎么突然……”

    “别说话，笨蛋。”

    受到恋人爱的呵斥，高尾埋在绿间怀里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抬手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背。

    他知道小真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反常的反应——不如说看了那封邮件的内容，要是还能镇定自若，那么定力也就太可怕了。

    长达一分钟的拥抱后绿间终于松开了高尾，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对方的脸颊。高尾那双灰蓝色的鹰眼有着略微上挑的眼尾，似乎与本人轻浮不着调的个性相呼应。但是他明白，作为自己的搭档，唯独这家伙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称职。

    “之前是我们连累了你的说。”

    他低声道。

    “呜哇，小真这是在跟我道歉吗？不要啦……感觉好奇怪……我家小真还是要继续像以前一样自大又狂妄才好嘛。”

    没错。高尾想要听到绿间说的话应该是“决不会饶了那家伙的说”，而不是愧疚地为他所不应承担的错误而自责。他的小真不应该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束缚住才对。

    “我什么时候自大又狂妄过的说？！”

    “诶，可是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小真就自大又狂妄，任性又独断专行嘛，以前秀德的前辈他们不也是这么说的？还总是对我颐指气使，完全就是把我当成仆人一样在使唤。哎呀，想想真是唏嘘呢，谁知道后来我受伤了，小真居然会那么贴心地照顾我——嘛，虽然还是很啰嗦，不过让我受宠若惊哦～除了料理还是老样子那么难吃以外，小真简直是天使！”

    “哼，啰嗦——你到底还要不要说正经事？”

    “是是～话说当时在舞台上对顶灯做手脚的那个人，已经确认是跟Jabberwock的那群人有关系了吗？”

    两人收拾碗筷，进了厨房，高尾两手撑在流理台的台面上，侧抬起头看着开始认真洗碗的绿间，这样问。

    他还记得那一天在舞台上，两首歌的间歇，几秒钟前他刚刚结束MC，从乐队成员、工作人员到前排观众，一开始没有一个人发现布景上方的异常。只有鹰眼在变故袭来的前一瞬捕捉到了坠落而下的巨大重物，他的身体本能地向前闪躲了半步，因此才避开了要害处的直接致命伤，同时也因为顶灯掉落所造成的冲击而摔下舞台。

    啊……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浑身上下都疼啊。

    绿间垂眼看他，忽然擦了擦手，捏住高尾的后颈，扭过他的脑袋来吻了下去。

    低语声被咬碎吞进交触的唇齿之间。

    “都过去了的说。你的债我们也会一起去讨回来啊。”

    “……嗯！只要我和小真在一起就是无敌的哦！”

    高尾笑眯眯道，顿了顿又偏头问：

    “所以赤司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个人的真面目的？他可几乎没露出过什么破绽啊。”

    “是因为巧合的说。”

    “巧合？”

 

    “嗯，是巧合哟。”

    紫原锁上了Sucre Zucchero的店门，转过身来。

    “巧合……是说你收到那封匿名信的时间吗？”

    冰室抿唇，思索着问道。

    仔细想想，当时自己才从黑子和大我那里拿到行动计划没几天，本来也说好是要先瞒着敦，然而敦却收到了那封匿名信。那封信也是后来他们所遇到事件的导火索，如果不是敦从内容里得知了八年前自己所遭遇过的事，以及现在又要和那个危险至极的Jason Silver对上，他也多半不会不顾一切地出现在那里。虽说当时桃井也跟去了现场，但仅凭她一个人不可能拦住已经下定决心的敦——或许就算是赤司，大概也很难让那种状态下的敦改变主意吧。

    而这也正是送出匿名信的那个人计划中的一环。触怒紫原，让他也被牵扯到这次的行动中来，重演当年令冰室弃枪不用的事故，最完美的结果或许能一次解决掉两名BUDDHA的猛将。

    然而计划落空。紫原最终压制住了Jason Silver，冰室在情绪极端不稳定下还是强行开枪击杀了目标。算上之前被绿间狙杀的Nick，仍是对方损失更多。

    同时那封匿名信出现的时机，现在仔细想想，也暴露了送信人的身份——和Jabberwock那群人属于同一股势力，但又不完全听命于Nash Gold Jr.,在所扮演的角色上应该和他们位置相当，且也有着自己不可替代的作用。

    早在高尾遇到事故那时，紫原曾提出的那个设想，前半部分由青峰调查证实，而只有冰室、赤司和黛知道的后半部分，也惊人地成了真。

    BUDDHA的高层——他们之中存在着一个走漏消息的内鬼，其真实面目现在已经呼之欲出。

    “是的哟……话说室亲，一直在谈这些事，你的眼睛不会觉得痛吗？”

    高大的小巨人俯下身来，凑近了冰室的脸，拨开额发，认真地盯住了他的左眼，和贯穿眼睑数厘米长的那一道浅淡伤疤。

    “怎么会？”

    冰室失笑。

    紫原的指尖很暖，指腹的薄茧触及比起旁边稍有凸起的伤痕处，会引起微微酥麻的痒，藏在苍白皮肤之下的脆弱血脉好像也在他的触碰之下小幅度地颤动。冰室的左眼已经不太习惯暴露在强光之下，就算只是被撩起额发用直白的目光赤裸裸地注视，也会令他感到些许手足无措。

    ——只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最多只是在口袋里默默地握住那只水鸟哨而已。

    “啊啦啦，可是室亲在紧张哦。”

    果然这种程度的掩饰还是不能骗过紫原的眼睛。他轻易地看出了室亲极力隐藏的不自在，听话地放下了冰室的额发让他们遮回原先的位置。这是他的室亲——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雪白又小只的室亲，像白馅的大福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

    他总是知道室亲的哪里有着出人意料的好味道——右眼眼尾的那刻泪痣，室亲最怕痒的地方就是那里。

    紫原低头贴了上去，眉睫毛茸茸地依次蹭过那颗小巧精致的泪痣。他听见他的室亲在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于是又坏心眼地换上嘴唇、牙齿和舌尖去和对方意外地敏感的眼尾游戏。这种促狭的欢嬉会一直持续到再三退让的室亲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但是尽管身体上的距离拉开了，室亲眼角泛红的样子也还是会让他心情大好。

    ——就好像此刻，紫原看见冰室叹息着拨开粘在自己颊边的碎发，除了无奈之外完全没有露出一丝不快活的神情，忽然就觉得自己也浑身舒畅。

    室亲开心，他也会开心——这没什么不对的吧？

    “下次再闹我就要生气了，敦。”

    “好咯。那就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吧。赤亲他们……”

 

    赤司打开公寓的门，从玄关到起居室的灯都灭着，卧室的房门紧闭，从门缝里透出不断闪动的白光，似乎在说着“真是的，再也不理你了……”诸如此类话语的傲娇女声隐隐传来。

    他上前两步，推开了卧室的门。

    “……喂，这家伙的好感度也太难刷了吧……”

    正忿忿摔下手柄的黛一边活动身体一边随意的转头，和站在门口的赤司不偏不倚四目相对。

    后者笑得和煦而礼貌，小幅度地向他点头致意：

    “你好，千寻。”

    黛目光涣散地看着他，半晌都没吭声。

    赤司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你好，千寻。”

    这一次黛的视线艰涩地移动了一下，发出了疑问：

    “那个……选项对话框呢？出bug了吗？……”

    赤司深吸一口气——

    很好，看来是galgame沉迷过度，已经对现实世界失去了正常判断。

    显示器上的画面停留在“存档”选项上不停闪动，赤司俯下身去，替他按下了手柄上的确认键。

    “交往之后第一次见面，居然就被我抓到在家和别的女性刷好感度，看来千寻在我们这段关系里十分游刃有余呢。”

    之前第二人格的小少爷就如昙花一现，当晚过后就悄无声息地退场，此刻出现在这里的还是瑰色双瞳礼数周到的第一人格。黛稍微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门边去开灯。房间里骤然亮起，他的眼睛一时之间还无法习惯这种光明，下意识地要抬手去挡，读懂了他动作意图的赤司却已经先一步将他推倒在了床上，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紧跟着自己也压了上去。

    赤司在黛的颈后轻嗅，吐息似有若无地掠过家居衫领口裸露在外的皮肤，他闻到洗发水的浅淡香气，难忍笑意似的：

    “宅在家里也还记得洗澡，千寻的这种坚持真是可爱。是因为攻略女孩子之前需要特地沐浴更衣吗？”

    “……说什么啊你。不过，你突然过来干嘛，我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黛躲了两下没避开，皱眉去推赤司的额头，也一样失败，他只好自暴自弃地放任前上司继续抱着自己作威作福。对方耐心地撩起他的家居衫，手从下摆探进去，从腰腹一直抚摸到他的胸前。黛轻咳一声，去拍他的手，然而还是无果。好在赤司也没有进一步举动，舌尖轻轻扫过他泛红的耳垂，就此放过了他，心情颇佳地答道：

    “没记错的话，只是千寻单方面提出了辞职申请，我并没有正式批准吧？所以现在你只是暂时停职，而不是彻底离职才对。”

    他话音才落，黛翻了个身，往后移了好几公分，后背几乎贴到了墙上，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狐疑地看着他：

    “但不是说处分……？”

    “等警方的正式调查结果出来以后会通报全公司，处罚一定会有，只不过不是给你。”

    映入余光的显示器屏幕上是游戏的初始界面，所有的可攻略女主角正一起向玩家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和黛面对面躺着的赤司也是一样，朝他意味深长地微笑。

    ——等等，这家伙什么时候脱掉外衣的？

    “总觉得穿着外面的衣服就这么上卧室的床不太好，所以擅自脱了外衣，千寻不要介意。”

    ——呃，其实他想听的解释重点并不是这个。

    赤司一边解开衬衣的纽扣，一边将公司内部最新的状况娓娓道来：

    “……青峰提前透露给我的调查结果是，和Nash那群人——尤其是那个内鬼——和他们有联络的是财务部的宫本，他当初是被森田带进公司，所以森田也无法脱开关系。”

    “这个结果有多少是你们所希望的？”

    “全部。但承担责任的人只需要宫本一个。那群人的事还不到摆上台面的时候，我也不希望过早被警方插手。至于森田……他当然还有别的用处。毕竟曾经也在父亲手下做出过不少成绩，最后下场可以体面一些。”

    他笑得温文而蕴藉，眼里却像藏着一把结了寒冰淬了剧毒的锋利刀刃，只等着出鞘一招，见血封喉。

    “而千寻的停职，也就到那时为止吧。”

    只有说到这一句时，他的笑意才终于像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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