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之刃】师走·鸦杀尽·Quattuor
上一章：师走·鸦杀尽·Tres
不卡文的话明天正文完结。
这几part都会挂上所有tag（鞠躬）
“I got a court here. What y’all say about a match?”
Paul一直很想看看，太平洋彼岸岛国上十年前出现的这群被称为奇迹的天才们，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街球场上稳赢不败的Jabberwock被这些人在比赛的最后时刻逆转比分，他的前队友荻原成浩一度因为这些人被打击到放弃篮球，这就是所谓的才能吗？上天赋予了他们光环，可他们真的就会是照亮黑夜的光芒吗？
他想不明白，所以他希望这场比赛的结果能够告诉他答案。
而父亲会是他实现这个目的的阻碍。
老头子比任何人都要恐惧死亡。十六年前开始那个计划，赤司征臣是为了妻子，而Theo Broward却是为了他自己的顽疾，为此甚至像个小白鼠一样，让自己成为了实验样本的一部分。也算老头子幸运，接受着并不成熟的治疗手段，倒是让他苟延残喘着活到了现在，但是内脏的老化却一天比一天更快。现在能出现在这里，也是老头子病得糊涂，根本看不清眼前形势，以为他们手上还保留有那个实验更进一步的数据，想要强夺过来，延续自己的寿命。
但他可不一样，他感兴趣的东西已经超越了人类生老病死的局限。他想要知道的是，十年后的天才，究竟还配不配被称为天才。他想要知道的是，所谓“奇迹”的保质期，究竟能有多长——他想要证明他自己，是凌驾于“奇迹”之上的存在！
“不来吗？那也没事。我们还有一部分人在外面待命，如果你们拒绝，停在芝浦码头三号仓库旁边那辆车上的四个人就会没命。说起来答应我又有什么关系嘛，只是打一场篮球而已啊。我听Shige说过很多你们的事。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是差点就和职业球队签约过的选手呢，这些年也一直有在坚持锻炼，不会让你们觉得太弱的。而且以前你们和Jabberwock也打过的吧？我真的很想看看，这座岛国上能打赢他们的家伙，到底有多厉害。”
Paul捋了一把自己光亮的脑袋，按了一下墙上的某个按钮。两个黑西装男人从另一扇门进来，一个推走了轮椅上Theo Broward的尸体，另一个摇起窗帘，露出几乎是会客厅一整面墙大小的落地窗，窗户外面是一个小型室外篮球场。
这个人，居然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港区建了一座自宅用篮球场。
“因为我，比你们更喜欢篮球啊……我让Shige做了这么多事，我拜托父亲不去追究Jabberwock弄伤我的腿的责任，就算会害得别人因我而死，我也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没有人比我更喜欢篮球；而对这项运动投入了最多感情的我，也一定会是最强的！”
光头青年倒退着走上被格外皎洁的月光和路灯光线照亮的小型球场，朝他们张开双手。
“我们都没有穿球鞋，这样也算公平。所以来吧！和我的人——和我比一场！”
早已经等候在场边的几个黑西装男人也纷纷脱下了外衣，开始卷起衬衣的衣袖。
他们对视一眼。
这场所谓的比赛，从双方参与人数上来说，就已经很难称之为是一场正常的比赛——没有热身，没有战术，没有裁判，除了最基本的敌我区分、攻防交换不可省略以外，几乎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无视走位与规则的混战。
“这，绝不是什么比赛……”
“……黑子？”
通过戴在火神领带夹上的微型摄像头看到的画面，从十分钟前起就是一片混乱。但还是能勉强分辨出别墅庭院里篮球场上的混沌一般的现状。
“什么嘛，就这种程度而已？你们，真的喜欢篮球吗？真的是什么‘奇迹的世代’吗？”
mic传来的嘈杂喘气声里，摇晃的屏幕上，将一球猛灌进篮框里的光头青年失望而鄙夷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不再努把力的话，可是赢不了最喜欢篮球的我啊。”
“……那个人，根本不喜欢篮球。”
黑子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一把摘下耳机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高尾忙伸手拉住了他：
“黑子！你去哪里？！刚刚你也听到了，说不定那个Paul的人就埋伏在附近哪里，你这样贸然跑过去，一定会被抓住的！”
“可是火神君还有大家正在——”
他们还从没有见过黑子焦急到这种程度的表情。
“我去吧。”
冰室从后座拍了拍黑子的肩，露出一点无奈又安抚性的微笑，轻声道：“对于我来说，也有重要的人在那里啊。还有黛桑和高尾君，我们最重要的人，不都困在那栋房子里，面对着同样的困境吗？”
“……哈哈，冰室桑也太会讲话了吧？没办法啊，想想小真也在那里，其实我也和黑子一样，完全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就这么决定了，冰室桑，我和你一起去。”
高尾笑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手腕，解开了安全带。他和冰室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冰室桑，高尾君……”
“接下来黑子去做司机待命，现场监控就拜托黛桑。如果发生任何问题，我们会想办法通知你们的。”
“是……我们会在这里等各位回来！”
打开车门前，冰室回头笑道：
“这里的篮球笨蛋，可不止黑子君你一个啊。”
那两人离开后，黑子坐上了驾驶座，黛一言不发地挪到了副驾，接过了电脑。正要带上耳机前，他却冷不丁出声：
“我可不是你们那样的篮球笨蛋。但是那个Paul的说法，听上去确实让人很不愉快。”
“诶？”
“……不过我想如果是他们几个人，大概……没问题的。”
“黛桑一定也和我相信火神君一样相信着赤司君的吧？其他几位也是一样。”
黛挂上半边耳机，一边监听着那边的动静，一边和黑子谈起了听上去完全无关紧要的话题。
“听说过勇者和恶龙的故事吗？勇者杀死了恶龙，带着公主从恶龙的巢穴返回王城时，被野心勃勃的将军陷害，将军杀死了战斗过后奄奄一息的勇者，逼迫公主对国王和百姓宣称自己才是屠龙英雄，要和公主结婚，最后被死里逃生的勇者指证罪状，成功反杀。勇者得到了清白、功勋、赏赐和荣誉，还和公主结了婚，在老国王死后成为了新的国王。如果把眼下状况代入这个故事里，他们几个当然是勇者，Paul是和勇者为敌的将军，那么你认为谁扮演了公主的角色？”
黑子一怔，迟疑道：“难道是……篮球吗？”
“不——应该说，是他想要通过篮球证明自己的欲望？”
黛平静颔首：“我也是这么认为。除非还有什么我们所不清楚的仇怨或者隐情，不然那个Paul，从他为了这种事亲手弑父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那位朋友，大概也是被他洗脑了吧，真可怜。”
他话音才落，耳机里适时传来一声巨响，连正陷入愕然沉思中的黑子都听见那响动被吓了一跳。黛一把扯下耳机，和黑子对视一眼。
“怎么回事？好像……是什么爆炸了？”
“啧，又是一个冈本太郎的信徒吗？”
“艺术就是爆炸”什么的……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多么热爱篮球，就不必模仿什么艺术家了吧？
黑子拨通了高尾的电话，那边一接起来，就听见高尾急切地让他们把笔记本电脑屏幕切换到他身上所携带的那一个摄像头上。短暂的一阵调试和画面摇晃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Broward别墅庭院被炸塌了一半的围墙。
“刚刚……篮球被投到了场外，砸中了别墅的围墙，就在那个瞬间爆炸了……”
冰室气喘吁吁地解释完，高尾紧跟着接过mic，压低声音道：
“按照球场到围墙的距离……那颗球多半是小真投的啊。”
黑子深吸一口气：“所以高尾君认为绿间君是毁坏民宅的疑犯吗？没事的，青峰君就在现场，只要他不逮捕绿间君，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电波两端的黛和冰室同时扶额叹了口气。
已经能这样开玩笑，他应该也差不多调整好心情了吧。
再回到五分钟以前，飞出场外的篮球还没有炸毁围墙的那一刻——
从十三年前他们中的五人作为帝光中学的正选第一次被《月刊篮球》冠以“奇迹的世代”这样的盛名以来，尽管高中时分道扬镳，又随着新队伍狭路相逢，彼此之间输赢各半，甚至是后来为对抗Jabberwock再度集结——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都从未曾经历过令人作呕到这种地步的所谓比赛。
“我觉得，那颗球的重量有问题。”
紫原重新绑紧了头发，忽然开口。
黄濑撑着膝盖，汗珠大颗滚落在地，闻声抬头：“小紫原，你说什么？”
青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眉头深皱：“你这么一说，手感的确不像是实心的……所以我的命中率才会下降吗？”
“他们居然在篮球上动手脚？可恶！做了那种事还不够，这样还能叫做比赛吗？！”
脸色已经差到极点的火神往另一边篮框下站着的几个人身上瞥去，或许他甚至早就无法再多压抑一刻心里的愤懑不平。然而赤司轻拍了下他的肩，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与绿间对视一眼，抿唇微笑：
“我想我找到突破口了。”
“接下来是对方进攻，青峰、黄濑和火神还是盯防另外几个人，最重要的是篮下。紫原，防守时一定要守住，绝对不能让这一球进；然后绿间，下一球进攻时我会传给你。论起超长距离三分，我们这里没有人比得过你。”
绿间轻扶眼镜，肃然点头，应声：
“那是当然的啊。巨蟹座的运势今天排名第一，我也有好好带上了幸运物，所以我的射篮绝对不会投失的说。”
“喂，绿间你这家伙！在那之前我绝对会先干掉那边的蠢货的！能抢我风头的只有我自己！”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们两个在争啦？！你们根本就从来都不给kirakira的现役艺人一点出风头的余地好吗！我也想要被夸奖很厉害啊！”
“啊……好烦……连计时器都没有……这种烦死人的比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嘛……”
“Paul Broward！你这个混蛋给我等着！我绝对要干掉你！”
“好了，别再说这些，要重新开始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好像又变回了十年前的少年？
不是因为Paul Broward充满恶意的挑衅，不是因为这场形同混战毫无规则可言的比赛，而是因为在他们心底里不知不觉复苏的，那个渴望胜利并追逐胜利的作为篮球笨蛋的自己。
无论对手是恶棍也好，是变态也好，在篮球里藏了什么炸弹也好，他们只要一起击败对方就足够了啊。
拦下Paul他们的进攻，于是就有了后来投中院墙并将其炸塌一半的那一球。
“怎么、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现在还能做到那种事……要说作为篮球选手的身体素质，明明应该是一直在训练的我更强才对啊……”
像Paul Broward这样的人，只要在他最在意的事情上打倒他，甚至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就足够摧毁他。
只不过——
——足够摧毁一直以来支撑他的信念，却还不足以彻底抹杀他内心潜藏的恶意。
Paul Broward，是一个能做到亲手弑父那种事的恶棍。在他的心里，恐怕什么良知与人性都远不及他自我吹捧的欲望来得更为强烈。所以也无法用打败常人的方法来彻底断绝他的垂死挣扎。
“但是我还没有输……芝浦码头的三号仓库，还有两分钟就会爆炸。我知道接应你们的有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那辆车，但那也没关系，我是故意让手下放他们走的，不然恐怕也没办法让你们放松警惕啊。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还是Shige的那位好朋友吧？不过他们就要被倒霉地炸上天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趁着刚才爆炸的热浪袭来对方还来不及反应时，他们早已经分工明确地制住了在场的几个Paul的手下。而Paul的位置太过靠后，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就迅速地让手下的人墙挡住了自己。此刻他的声音不知道是从球场所在庭院东侧的具体哪个位置传来，恐怕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嘲笑他们恐慌崩溃的窘态。
“小真！”
“敦！”
高尾和冰室指示了S部和K部的数名待命成员二次排除埋伏在从码头到别墅之间的大约一公里距离以内的Paul Broward的剩余手下，两人先赶到了别墅附近，于是就目睹了这样的场景。
而还留在车上的黑子和黛……
“啊啊，你们垂死挣扎的样子真是——无聊透顶。以为凭那些一半以上的人生都活在正常社会的半吊子能解决掉我训练精良的手下吗？就让那两位先去那个世界帮你们开路吧！只要除掉所有赢过我的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就会是我了啊……所以辛苦你们成为炮灰了！”
未曾完全散去的烟雾浮尘里，响起Paul Broward计谋得逞的放声大笑。
然而——
“……是这样的吗？可我并不认为，我们会输。”
“果然无论多少次被人这么看轻，都会让我觉得非常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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