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之刃】霜月·夜未央·Tres
上一章：霜月·夜未央·Duo
本章有虹灰出现。
华灯初上的夜晚七点，这家位于大楼顶层的高级餐厅仍然雅致又安静，舒缓的钢琴曲作为背景音乐流淌，营造出……与菜单上的菜品截然不同的两种氛围。
这是一家主打“美式快餐精致化”的餐厅。所谓精致，最直观的表达方式就是菜品份量的减少。就算是像汉堡、热狗、pizza这样粗犷的食物，一旦份量减半放进洁白反光的餐盘里，无论如何都会显得优雅许多。只不过对于食量比火神小不了多少的青峰来说，还不及他掌心大的汉堡根本不够吃。
“怎么样，小青峰，这里的照烧汉堡的确很好吃吧？”
黄濑兴高采烈地看着他咬下第一口，观察着青峰的神色问，自己反倒比他还要激动。
“嘛……好吃是很好吃啦，但量也太少了吧？不能点加大份的吗？”
“小青峰这个笨蛋，听好了——所谓美食，就是要让你一次吃不饱，才能吸引人再来享用啊！”
黄濑解释得煞有介事，看着青峰和他已经吃空的餐盘连连摇头。青峰撇了撇嘴，决定不去理会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美食哲学，抬手叫来服务生，要求追加一份照烧汉堡，顺便又点了一份奶汁烤洋葱汤。
“小青峰……”
听青峰念出菜名，黄濑怔住：“为什么……”
“你自己刚刚不也是一副‘好想再来一碗’的表情？要我说，忍耐食欲这种事根本没意义啦，想吃就吃嘛。”
他瞥一眼黄濑那份份量小得可怜的龙虾卷，十分自然地用自己的叉子叉过一块龙虾肉吃掉。黄濑气得想打人，对他怒目而视：
“那你还要抢我的食物！”
“有什么关系啊，你的不就是我的嘛？”
“上一个想从我这里抢走东西的家伙已经被我打爆了哦。”
“哦，这样吗？那……”
青峰身体前倾，音量压低到确保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对黄濑露齿一笑：
“那，今天晚上你可以在床上打我咯……只要你还有力气。”
黄濑气结：“小青峰这个工口笨蛋……脑子里除了床上的事就装不下别的了吗？”
他吞下最后一口龙虾卷，顺了顺气，又问：“说起来，小桃最近怎么样，她还好吗？”
上个月才经历过那种事，听说那天之后桃井足足昏睡了两天，相田丽子气得差点就要冲过去做掉荻原成浩，好在被身为她直属上司加闺中密友的实渕玲央拦住。他们这群人去看桃井时，她倒是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只是道歉说给大家添麻烦了，可是，谁又能责怪她什么呢？
“哦，她跟赤司请了假，去环游南美洲，下个月好像要从阿根廷坐船去南极什么的。”
“诶……诶？南美洲……南极？！小桃还真是位坚强又勇敢的女性呢……不过她和那个人，还没有办理正式的入籍手续，所以不完全算是结婚了吧？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倒也方便很多啦。”
黄濑不无感慨，青峰却冷哼一声：
“五月那笨蛋，当时明明提醒过她，决定结婚前要好好考察对方的人品，她倒是转头就答应那家伙的求婚，完全就没把别人的警告听进去嘛。”
“事到如今，比起后悔，还是希望小桃能够快点从阴影里走出来吧。而且说实话我们这边马上要面对的事，也一点都不轻松啊……”
黄濑一手托腮，另一手捻动着餐巾的边角，神色有些无奈。青峰看着他的表情，轻叹口气，伸手过来安抚般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笨蛋，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明明我和小青峰差不多厉害吧？”
“怎么可能？比我厉害的人只有我自己。”
“是是，我知道啦，和小青峰一样的aho只有小青峰自己嘛。”
青峰和黄濑吃完晚餐，准备下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开。电梯门正要合上时，突然被人一把挡住，一男一女亲昵地挽着手进来，情侣中的男人态度敷衍地丢过来一句：“呀，抱歉啦。”
两人一开始并没在意，只不过那声音有些熟悉，他们才同时抬头去看，这时对方的目光也碰巧移向这边，三男一女四个人，八只眼睛——确切地说，其中的三个男人在看清楚对方的脸后，都愣住了。
“灰崎？”
“祥吾君？”
“什么嘛，这不是大辉和凉太吗？”
灰崎祥吾被点了名，只愣了很短时间，转而眯起眼睛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的手臂被旁边身披皮草浓妆艳抹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女人满身酒气，明显已经喝得颇醉，半眯着眼睛靠在灰崎身上，所以才没被黄濑吸引走注意力。
他来回打量着站在一起的青峰和黄濑，歪了歪头，笑得暧昧而玩味：
“哟，看上去你们两个现在……很亲密嘛。也对，以前大辉你不是还为了凉太打过我一拳？原来从那个时候就搞上了啊？”
“是吗？你倒还是老样子，到处抢别人的东西。”
青峰瞟了眼女人右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以及灰崎空荡荡的手指。黄濑咳嗽一声，也接着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非法诱拐女性。这位女士醉得这么厉害，大概也没那个余力呼救吧。”
电梯匀速下行。灰崎用手扇了扇风，挥散女人身上混合了酒气变得有些刺鼻的香水味，指了指自己半醉的女伴嗤笑道：
“我可不是犯罪啊，这女人是我的客人——虽说的确也是抢来的客人啦。嘛，告诉你们也无所谓，我啊，现在在新宿做牛郎，过得还算不错，所以……”
他一直是玩世不恭的语气，说到这里脸色却骤然一冷，嗓音也沉下来，一字一顿道：
“……别告诉任何人你们见过我，我说任何人。”
下到一楼，电梯门打开，灰崎摆了摆手，半拖半搂着他口中的“客人”扬长而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那家伙呢，小青峰。”
“啊，的确。高一的Winter Cup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黄濑皱眉思索道：“可是，祥吾君为什么特意让我们不要告诉其他人见过他的事？”
“谁知道呢。”青峰拍了拍他的脑袋，“别管灰崎了，我们走。”
而就在结束这一话题短短五分钟后，他们刚坐上车，就收到了来自帝光前队长虹村修造久违的问候，同时也明白了灰崎所刻意强调的“不要告诉任何人”其实有着隐藏的特指对象。因为那个人甚至在青峰和黄濑想到要提起灰崎的事之前，就已经先一步问及了他的名字，犹豫着、试探性地补充在了P.S.的部分之后，从横平竖直的手机字体，也能看出提问人的踌躇不安。
“P.S.你们有谁知道灰崎那小子的消息吗？”
两人正苦思冥想该怎么回复，这时手机界面上又提示收到一条新消息，发信人来自：桃井五月。
青峰和黄濑读完这条新消息，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系上安全带，一个迅速地打字回复给虹村，一个发动引擎，车子迅速开向桃井五月的公寓。
“不要嘛，祥吾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这一个月我都指名祥吾，帮你把业绩刷到最高，直到我结婚之前你就会搬来跟我同居的！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祥吾！”
灰崎烦躁地点起一根烟，任由皮草女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乱晃。店里一般不允许客人带牛郎到外面，只不过这个女人，自己是个富家女，和家境相当的未婚夫各自混迹夜场互不干涉，以前一直是店里另一个男公关的常客，灰崎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这条大鱼抢到手。这傻女人现在对他死心塌地得很，灰崎从她身上捞了不少油水，相应地也不得不给她点甜头尝尝。今晚就是特意跟店里请假陪她出来喝酒，谁知道冤家路窄，偏偏他就这么倒霉，这种时候遇到青峰和黄濑。
他现在心情极差，这女人不知道哪根弦搭错，自己还剩没几个月就要结婚，却又闹着要跟他同居。要是以前或许他还有闲情逸致哄哄对方开心，然而她的利用价值也压榨得差不多，恰好又赶上他情绪欠佳，干脆趁现在一刀两断，他也能落得清闲两天。
长长吐出一口烟圈，灰崎斜睨了皮草女一眼，干脆利落地将手抽回来，将对方推开：
“开什么玩笑，丑八怪，老子骗你玩玩而已。你肯给我花钱，我倒是挺感激的。不过对着你这张脸这么长时间，我也腻了。你啊，还是回家结婚去吧，老女人！”
女人涨红了眼睛，抡起手包一下砸中灰崎的脸，她冲着灰崎破口大骂：
“你这个混蛋！我、我要去你们店里投诉你！”
手包布满大大小小水晶镶嵌的表面在他的颧骨处划开几道渗血的口子，周围的皮肤也迅速充血肿胀起来。灰崎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所谓地咧了咧嘴：“随便你。”
对方骂不过他，又踩着高跟鞋在他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脚，走时犹不解恨。
灰崎一眼也没多看她，随便坐倒在路边的台阶上，叼着嘴里的烟，忍不住又抬手想去摸脸上的伤。
“啊，果然在这里。”
有人从背后靠近，一把勾住了他的肩。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有种微妙的熟悉，灰崎恼火地转过头去，最先看见的是对方紧抿却微翘的嘴唇。
他愕然地看着那人低下头来，一手捏住了自己的脸。
“大辉和凉太……那两个混蛋……”
这是灰崎面对虹村时，憋出的第一句话。
“果然——果然是这样。”
按照桃井的指示，青峰和黄濑在她公寓门口的铭牌背后找到备用钥匙打开了门，用她提供的密码登录了她的电脑，隐藏文件夹里是没有被荻原成浩发现的机密信息——BUDDHA情报专家保留到最后的底牌。
“荻原成浩备份的那些，只是BUDDHA‘过去’的情报，而非对于‘未来’的预测。”
“看来小桃的戒心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强。就算是对马上要结婚的对象，她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呢。”
电脑屏幕的荧光投映在黄濑脸上，他小幅度地打了个寒颤。
“女人真是可怕。”
青峰发出这样的感慨。
桃井隐藏文件的方式别出心裁。她将文字说明做成图片，和以前帝光时期篮球部的合照叠加图层，只有将屏幕亮度调整到某个固定数值，才能看出表层之下还藏着其它的东西。
她是在赌荻原成浩就算登上她的电脑，因为他的心结，也不会去仔细检查以前的帝光篮球部——尤其是“奇迹的世代”的照片。
她用她的怀念，保护了她想保护的人，直到最后一刻。
青峰和黄濑同时松了口气。
“总之既然有五月的情报预测，主导权就还在我们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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