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之刃】葉月·暑生烟·D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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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搜查二课的问讯室里，这时另一位参加问讯的警官还没有到，黛和坐在对面的黑皮肤警官面面相觑。
“先说明，”黛凉凉开口，“别跟我说你没记住我的名字。”
青峰一下咬了舌头，一句“你叫什么来着”不偏不倚卡在喉咙里，实在不好意思再问出口。对方一看就不算温和的脾气，让即便我行我素如他也不敢像对其他人一样毫无顾忌地开口，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低头在档案表格上寻找关于对方姓名的线索。
——哦，黛千寻。
其实对这个名字，青峰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就算他和紫原一样再不擅长记住别人的脸和名字，怎么说当年黛也是赤司亲自挑选出来的新型幻之第六人，后来又作为BUDDHA的同僚姑且算是共事了好几年。只不过这位的存在感实在太低，而且大部分情况下话比黑子还少，这样还能正常注意到他的人也就只有赤司、黑子和高尾而已。所以实在也不能怪青峰一下子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不如说能够每次都清清楚楚发现他的存在的家伙才是真的眼神异于常人。
“……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老实交代的。”
这已经是短短数分钟之内青峰第二次被黛堵回话头。这次他的本意是想提醒对方从外部能直接听取问讯室里的对话内容，让黛别暴露他们两个认识的事，不然自己就会因为避嫌而被调离该案的调查组——谁知道甚至连第一个字眼都没说出来，就被对方读懂了全部意图。
一时间青峰竟然不知道应该感叹是赤司挑人的眼光和调教人的手段都太过毒辣，还是寻思这两个人彼此实在都不是善茬，能走到一起实属内部消化造福社会的典范。
当然，就黛所面对的现状而言，此刻想这些实在太过跑题。正好这时参与问讯的另一名警官推开门进来，青峰也赶紧收敛了走偏的思绪，姑且还是要专注一下眼前的工作。
“姓名。”
“黛千寻。”
“年龄。”
“29岁。”
“出生日期。”
“……年3月1日。”
接下来的问讯过程还要更加枯燥乏味。负责提出问题的主要是青峰的同事，在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诘问中安插了不间断的陷阱来试图让黛暴露出任何可能存在的破绽。整个过程中的大部分时间青峰都坐在旁边不太插话，同事也知道这家伙对待这类工作一贯消极怠工，看在他在现场调查上的确还是一把好手的份上，平时大家也大都对这种懒散睁一眼闭一眼。
封闭空间里的问答环节进行了大约两个小时也没什么成效，连身经百战的同事脸上也渐渐开始显露为难之色。面对自己的提问，黛完全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每一句回答都合乎情理。然而经济类犯罪又不像一般的实时伤害性事件一样能够简单地通过不在场证明来判定清白与否，而且黛在电脑技术方面的精通又好像赋予了他更易被注目的作案能力，因此也将他所坚称的自己无罪论蒙上了一层疑云。
但毕竟无论如何，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能够直接证明他和公司账目上的亏空有任何无可辩驳的关系。
青峰揉了揉后颈，拉开椅子站起身来，瞟了黛一眼，对同事道：“累死人了，这样问话看来也没什么结果，我先去抽根烟。”
黛的表情还和最开始一样，除了眉头皱得更深以外，没有其它任何一点多余的波动。
他的抗压能力比起当年来说已经强了太多，跟在赤司身边这些年也算见了不少风浪，虽然作为区区一个秘书却被人陷害是他始料未及，但毕竟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轻易自乱阵脚——事实上，尽管黛从情感上并不很乐意将自己全部托付于对某人的信任，可其实这种没有直接证据的莫须有的罪名，并不能直接将死了他。
说得冷酷一点，只要布局的那位小少爷认为他这颗棋子还有用，就不是不能保下他。
——但那仅仅是作为一颗棋子，而非身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想法有情绪的活生生的人。
黛知道青峰是要去联络赤司。同时他也很好奇，后者会对自己这颗一不小心陷入四面楚歌的小卒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会像以前一样勤俭节约地榨干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然后无情抛弃掉吗？还是说，这几年他付出肉体和半颗真心，还能够换来多一点的温情？
——嗯，他自认为和赤司彼此都没有向对方奉上完整的一颗真心。赤司的野心之大还在他想象之上；而黛自己，尽管的确是最看重自己没有错，但他也深深明白，不能要求别人也将自己排在第一位。要是没有这种程度的觉悟，他也没法豁达地作为一个影子活到现在。
不过姑且还是让他拭目以待吧。
赤司的手机上，青峰发来的消息内容只有最简单的四个字：证据不足。
他锁上屏幕，靠在椅背上，深深呼吸。
这样的调查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赤司十分清楚黛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甚至连发出匿名email陷害他的人会是谁，他心里也有了几乎笃定的猜测。这无非是前Jabberwock的人——或者说得直接一些，Nash Gold Jr.——所采取的又一步行动而已。只不过这次被他们选中下手的目标是黛。
以森田为首的董事们提出的要求是对黛予以停职处理，并且填上那笔款项的亏空——至于如何填补，在他们眼里手段大概只是次要，或许除掉赤司最得力的一位助手也并非全部，他们想要的还是利益——能从赤司手里分走利益，才是这群得陇望蜀打着如意算盘的老家伙们秘而不宣的根本诉求所在。
他可怜的黛前辈，就这么沦落成了他人争权夺利的道具——想想真是唏嘘，明明是最看重自己的那个人，却偏偏不是被忽略就是被轻视。千寻要是知道，大概不会多高兴吧。
……不，千寻大概已经察觉到了。
“桃井。”
“怎么了，赤司君？”
“你回去准备一下，等千寻回来后和他交接工作，暂时由你来担任我的助理。”
“诶？”
她在会客沙发上一下坐直了身子，睁圆了眼睛，语气惊疑：“可我们都知道黛桑明明不可能……”
“我们知道，那是因为我们了解千寻。但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让收到email的上至董事会下至一般员工的所有人都了解他，也不可能洗脑他们相信千寻。所以与其事倍功半地试图挽回，还不如早点想想该怎么及时止损。现在的千寻，比起强行让他留在公司扛过那些流言蜚语，更好的做法是放他一个人静静。至于找出真相的事，一部分的确是要交给警方，但我们自己也不应该袖手旁观。”
“你那边原本手头的工作，能推后的都先推后，剩下的交给部门的其他人去做。之后你要做的就是收集Nash Gold Jr.的所有情报。对于Jabberwock那群人的现状，你和黑子也已经调查很久了，我相信很快应该就能通过他们的关系网找出幕后人物的线索。”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桃井。我完全信任着你的能力。同时作为伙伴，也将我最重要的人的安危托付给你。你一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他在最后一句上加重了语气。
桃井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赤司君。”
黛在整整一天的传唤期满时终于被放出了问讯室。这段时间内，他工作和私人使用的两台电脑和两部手机都被收走查了个底朝天，工作用的电脑和手机还好，私人的两样里面全都保存着他的珍藏，从本子到里番都有那么几样，私人癖好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令他在接过自己的东西时甚至都不敢对上警员的眼神。
至于跟BUDDHA相关的那部分记录……青峰特别说明，经手调查他的个人物品的那位警官其实是M部成员，知道分寸，同时黛自己也将信息记录清理得足够干净，所以基本不会有问题。
黛在一楼出口前站定，身上的西装一天没换已经有些皱，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扶了下装着两台电脑有些的沉重的背包，瞥了眼青峰平静道：
“……怎么说现在我也不算正式洗清嫌疑，说不会有问题是不是太早了点。”
而且回去见到公司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甚至就连赤司的态度，到目前为止也还是未知。
他很不喜欢这种前路未卜的感觉。
黛先回到自己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赶午休刚结束时回到了公司。按照原定的日程，赤司今天应该也还是在总公司有个会议。
他见到自己的直属上司时，对方在门窗紧闭的办公室内拥抱了他。表达完温情脉脉的安抚后，赤司放开了黛，镇定自若地微笑：
“我当然无条件相信千寻。”
“……嗯。”
——这么温柔体贴，简直有点出乎黛的意料。
“但是现在，我需要给你停职处理。”
“……啊，是吗。”
——果然，还是要这么的冷酷无情，这样才最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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