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之刃】文月·流火城·T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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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少量赤黛所以姑且也打上了tag。


    “早上好,火神君。”

    “呃……啊,早。我说,你的头发也睡得太乱了吧,虽说平时也是这样,但今天还要更乱两倍啊。”

    黑子摸了摸自己有两绺几乎翘成维京海盗头盔形状的一脑袋乱发,露出有点苦手的表情。一睡觉就总是变成这副样子,还是因为发质太软的问题吗?

    “嗯,昨晚稍微有点失眠,可能是翻了很多次身的缘故吧。”

    失眠……吗?

    火神一怔,笑了笑。

    不得不承认,他也是啊。

    “火神君今天值班吗?”

    “是啊。不过你不是周六休假?怎么也这么早起来?”

    这时候的黑子已经换好了衣服,明显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要去一下赤司君那边。”

    “又有新的安排?”

    “可能是吧。听说最近下面有些人心浮动,还出现了一些传闻……”

    “传闻?”

    “不,没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

 

    “黑子君来了,现在请他进来吗?”

    “嗯,让他进来吧。”

    黛于是打开了赤司的书房门,向黑子点了点头。

    “谢谢黛桑。”

    黑子颔首回礼,走进了赤司的书房,按照示意在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是为了最近下面人的事过来的吗,黑子?”

    赤司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提问。

    黑子道:“是。最近我得到很多条消息,反馈说有人在传言,我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所以被盯上了。像高尾君、冰室君和黄濑君他们就是例子。传言还说连这样的高层都能被下手,对方想除掉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喽啰简直易如反掌……总之就是诸如此类的一些话。因为信息传播的路径太多太杂,所以就算是以我们的消息网,一时间也很难找出最初的来源究竟是哪里。”

    “嗯,听起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困境呢……”

    赤司仿佛饶有兴致地听他说明了情况,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红茶,神思微凝。

    ——这种程度的问题已经不能称之为小困境了吧?他在选择形容词的时候就不能稍微考虑一下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心理吗?不然这样很难让别人有认同感的啊。

    站在一边旁听的黛默默想。

    “赤司君,如果这类流言的传播广度还在我们所知以上,那么这就已经不仅仅是‘小困境’的程度了。”

    ——好吧,看来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去,而且他倒是直接说出来了。很有胆色嘛,这位后辈。

    黛不由得多看了黑子两眼。

    “……是这样吧,黛桑?”

    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黑子就转过脸来,和他对上了视线。黛不由得眉头一跳,收敛起思绪淡道:“啊,说得没错。”

    赤司则认真地替他的冷淡回应打起圆场:“别看千寻这样,他其实是因为内心太纤细了所以有点怯生而已。”

    ——喂!别突然给他擅自加多余的设定啊!

    黛听到这话身体一晃,险些没能站稳,腹诽的内容几乎就要脱口怒吼而出。

    而黑子却一脸恍然大悟,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轻轻一敲:“啊,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呢。”

    如果可视效果能够漫画化,那么此刻他的背景上一定有盏小灯泡“啪”地亮起。

    黛深深扶额。帝光中学特产的其实不是拥有压倒性实力的天才而是花样百出人设绝无重复的馬鹿才对吧?那个学校的指导方针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才会教育出他们这样一群自说自话的混蛋。

    他的反应让赤司感到十分有趣,于是心情愉快的小少爷浅抿了一口香气正浓醇的红茶,微笑道:“如果对我的真身那么感兴趣,那么让他们看看也无妨。”

    “赤司君?”

    “赤司?”

    黑子和黛同时问出了声。

    “当然,我知道暴露身份会很麻烦,所以只要让他们认为自己看到了想看的就足够了。”

    赤司如是道。

    “所以……要找个替身装作是你的样子在底下人面前出现?”

    “如果传言里提到的信息只有‘红发’这一点,这样的人我们周围不就有一个吗?”

    “红发是说……火神君?”

 

    火神值班结束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二号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它大概是世界上现存唯一一条能跟重度犬类恐惧的火神和睦相处的狗。虽说能像现在这样,黑子以“训练火神君和二号友好相处”为名的调教实在厥功至伟。

    事实上,现在的二号已经是当年那条年幼柴犬的孩子了。高中一年级时黑子捡到的那只柴犬二号,就狗的寿命而言早已经步入老龄,前些年开始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衰弱。

    终于在几年前的某一个夏日,早上它好像兴致很好,绕着黑子和火神的腿边,像当年一样来回不停地转着圈,有气无力地撒欢,依依不舍地蹭了又蹭,还在拼命地扒着火神的腿想要爬上去。但那时候的它已经没什么力气,爪子抬了两下就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无可奈何地滑了下去。

    那一天黑子还在对火神说:“二号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呢,就是没什么力气,是不是应该给它调整一下食谱比较好?”

    下午两个人下班后买了新的狗粮回来,就发现二号已经在玄关处团成了一团,像是等他们等得太累,就在那里睡着了一样——只不过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另一只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柴犬依偎在旁边,不断地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它的身体,仿佛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叫它醒来。

    ——那是它的孩子,现在也叫做二号。

    四年前,黑子和火神那时还没有重逢,正值没做过绝育的二号被黑子在幼儿园的一位同期家里母柴犬的发情期气味吸引,两方主人只好安排它们配种。那位同期还答应母犬生下来的幼犬可以送一条给黑子,后来他在新生的四只里选择了毛色和二号最像的一只带回了家。

    正是领着二号去接幼犬的那一天,他在自家公寓楼下遇见了刚刚入职消防队的工作,正巧也打算来这里租房的火神。

    当时的二号甚至比他还先一步行动——时隔六年,它居然还认得火神的气味,兴奋地冲上前去扒住了火神的腿。火神还是老样子怕狗怕得要命,冷不防被突然袭击,更是吓得当场叫出声来,连退十几米远都甩不开已经是成年犬体型的二号。

    “是……火神君吗?”

    就在那时,他抬起头寻找狗的主人,才看到了阔别六年的黑子。

    后来,他签了租房合同,和独自住着1DK的黑子一起搬进了同栋楼的另一间2LDK公寓。

    再后来,他成为了BUDDHA里最后入局,作用也最不明确的一粒棋子。

    ——直至如今。

    ……回到现在,火神牵着和以前的二号同名的蓝眼睛柴犬走进家门,迎接他的却是黑子突如其来的土下座。

    “黑子,你……”

    他的同居室友抬起头来,前额因为磕到地板的动作太过用力而撞红了一片,使得他此刻严肃的神情看上去甚至多了一点滑稽。

    “虽然这话一开始我也说过,但现在果然还是要重复一下——火神君,让你卷进这些事情里,真的非常抱歉。”

    黑子的眼神坚定得就像是……像是火神所熟悉的那个,十一年前对自己说要和诚凛的大家一起成为日本第一的黑子,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坚定。

    他忽然发觉,可能无论这要求是什么,自己都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

 

    火神穿上没有一点显示真身线索的黑色西装,盖住脸孔的面具是笑意慈悲的佛陀,就这样面对摄像机的镜头坐定。

    黛和已经旅行归来的桃井站在正对面,一个负责操作摄像机,另一个则帮他确认题词器的位置。而黑子低垂着视线坐在不远处门边的一把椅子上,很久都没见他抬一下头。

    “火火,这个距离看得清楚上面的字吗?”

    桃井固定好了题词器,扭头向他确认。

    “啊……嗯,看得到。”

    “九点准时开始。现在还有一分钟,你可以再准备一下。”

    黛还是像每次见他一样缺乏表情,哪怕是这种可以说至关重要的场合,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分别。就好像无论干劲和紧张的情绪都被限定在一个极小的阈值范围内波动,一直到趋于平静都藏在那潭貌似波澜不兴的死水之下。

    BUDDHA有着内部开发的专用信息网络,需要输入重重密钥才能进行下一步操作。密钥的形式也会定期更新,保密性极强,主要用于分部内成员之间的联络。除了四个分部几名最高层的成员之外,中下级成员每个人的关系网都不会涉及自己所在的分部之外,一定程度上也确保了整体的安全。

    但在此基础上,还有一个角色,完全独立于四个分部之外,然而每个成员却都能通过消息网上某个专有渠道和他取得联络——当然这也仅限于非常特殊的情况之下。

    ——大乘佛教中,将佛法东传,一路教化众生的禅师达摩,黑子在整个组织中所扮演的Dharma。

    但今天,将要通过这信息网络,让BUDDHA的每一个成员都看到他戴着面具的脸——最主要是同为红色的发色——并且听到他的声音说出他们需要听到的话,今天将要完成这一任务的人,却是火神。

    假面上的佛陀秉持以悲悯众生的笑,那慈悲笑意的背后,火神却仿佛感受得到隔着摄像机所连结的网络彼端传来的,来自于BUDDHA每一个成员——青峰、黄濑、绿间、高尾、紫原、冰室……那些他认识的人,还有更多他根本叫不上来名字,甚至走在路上擦肩而过也不会对上一秒视线的人——他能感觉得到所有那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聚合起来的温度炙热得像用凸透镜收束成一点的七月正午最毒辣的阳光,流火一样,无形中就要烧穿这张面具,灼伤他自己的脸。

    火神这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直肠子笨蛋,迷茫过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然而此时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却因此才更对自己的选择感到了茫然。

    这张网络终端的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但每个人要看的人都不是他。

    他只是置身于网络最中心的一个符号而已。

    倒数计时: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他开始了自己的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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