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之刃】弥生·草为萤·Duo
上一章：弥生·草为萤·Unus
OOC预警。OOC预警。OOC预警。
既然都被这么说了，那么好像不做出点对方期待的回应也不太合适。
黛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当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一步收拾好了毛巾牙刷和明天要穿的西装，下楼开车前往赤司家的宅邸。
自己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佣人给黛开了门，将他带到了赤司卧室的楼下后就退开了。这几年以来小少爷都不习惯佣人太过近前伺候——这倒不是什么名门公子看不起下等人的拙劣戏码，赤司在这方面的为人一向温厚——他只不过是在某件事后很少再信任他人了而已。
黛作为赤司的秘书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些佣人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正式的秘书工作以外同时也兼任着赤司的床伴呢？太过沉浸于愉悦而控制不住声音的时候……也有过几次，虽说佣人们一般都在宅邸的另一边活动，但……谁知道呢。
总之还是希望今晚能“安静”地度过吧。
黛敲了敲赤司的卧室门，心里有些忐忑。对于这座可以说是他的上班地点的宅邸来说，他穿着西装以外的衣服站在这里的次数并不多，总觉得连家居的圆领套头衫都没换下，什么也没多想就脑子一热大半夜跑过来了的自己，和这里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来开门的赤司规矩地穿着深蓝色细白竖条纹的棉质睡衣，天生的童颜在不工作时露出笑容可掬的表情更加犯规。黛曾经在不只一家子公司里听到女性员工在热切地讨论他们的总裁大人平时到底用什么护肤品来保养这种事了。不过说起来这个，如果没记错，赤司身上的这件睡衣……好像是去年他生日时，实渕玲央送的礼物？因为那位从用语到神态都十分女性化的后辈自信满满地在他们几个不识货的面前强调了好几遍，这身睡衣是来自于某个好像是有着“内衣中的劳斯莱斯”这种微妙称呼的奢侈品牌，可想而知应该价格不菲。
除了身为模特见多识广的黄濑还能接上实渕的话题以外，当天在场的包括黛在内另外几人纷纷表示完全意义不明。
当然赤司肯定不会是不识货的那个。虽然黛并不觉得他也会和实渕玲央一样爱好研究这个，但毕竟都平常地穿在身上了，应该还是符合他的要求的吧。
“我的睡衣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千寻这个时候突然说要过来，就是因为想看看我穿什么睡衣睡觉？”
赤司顺着黛定住了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睡衣，忽然觉得他这样好像在纠结地思考着什么的神情也十分有趣，故而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工作时间以外的黛果不其然还是当年的态度，被戳穿了就会试图转移话题：“回去之后整理东西，发现黑子的报告我还没有交给你。虽说结果已经知道了，但他们几个好像都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边说着，黛一边走进了赤司的卧室。对这里他可以说是仅次于赤司的书房和自己办公室的熟悉，虽然像今天这样应该被称之为“留宿”的行为少之又少，但平时几乎每隔几天他就会在工作完成后半被强迫地在这里盘桓数个小时，此举更是大大加深了他对“私人状态”下的赤司的了解。
装着洗漱用品和替换衣物的黑色行李袋被放在清洗和除菌工作做得十分彻底的地毯上，简单安置完毕，黛从中取出了一份和他之前在家里看的那份有着一样的黑色封皮的文件夹，交给了赤司：“黑子在上面写得很清楚，就不用我复述一遍了吧。”
原本打算在赤司看黑子的报告时读完新作轻小说的最后一章节的，然而黛才刚在沙发上坐下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对面扶手椅上的赤司就已经开口对他说：“我看完了。”
才刚看完章节名的黛：“……”
虽然知道小少爷阅读速度快到令人叹为观止，但读完内容这么烧脑的东西也能保持这种速度，老实说他其实是非人吧？
在黛合上小说内心腹诽时，赤司问他：“这次我决定让他们六个在同一天分别完成任务，知道是为什么吗？”
无论这样设计的初衷是什么，总之卧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是站在门口也无法听清里面正常音量及以下的说话声。
联手合作的青峰与黄濑，原本就是搭档的绿间和高尾、紫原和冰室，一个月前在同一天之内，分别在三个地点完成了三份工作。这三组看起来应该是各自独立的，似乎各人做各人的也没什么关系，但赤司却让BUDDHA最重要的猛将都同时出动，好像完全不担心万一闹得太大，会引起包括警方在内的其它势力怀疑介入的样子。
黛犹豫了一下，直言：“我的确不太理解。也不是说对他们几个的能力有什么不信任的，只是毕竟多做多错。”
赤司笑笑，耐心地向他解释：“目标的三个人，电影公司的藤井，制药企业的片冈，还有财阀出身的三森，这三个人的共同点就在于，都和我这些年以来在调查的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其实最开始我和黑子还有桃井决定的计划里，并没有把藤井包括在内。直到黑子从青峰那里得知，去年年底都警视厅有一名犯人意外死在监狱里。这件事警方那边并没有查到真相，只能通过司法解剖知道死因是被注射了毒药针剂，但其实当时尸体的第一发现者，那名狱警是M部的人，他捡到了那支被扔在现场的针剂并交给了青峰。”
“这名意外死亡的犯人当初是因为多次纵火入狱，原本按照预定会在几个月后刑满释放。一般来讲在这种时候大部分犯人都不会再想脱罪或者减刑的事，也就没什么还在和律师联系的理由。然而根据警方的探视纪录，就在这个人被杀前一周，他以前的辩护律师松田突然来见了他。警方也怀疑过，但被松田以受犯人的家人托付来探视前客户的理由圆了过去。但青峰私下去调查了松田律师，发现他从建立了自己的事务所后，接过的唯一一桩私人名义的案子就是这名纵火犯。另外松田的律师事务所，其实严格来讲唯一服务的对象就只有那个电影公司的藤井，因为客户名单上其它的公司或者个人，都和藤井沾亲带故或是能通过某些利益关系联系到一起。”
“所以说那名纵火犯同样作为松田律师的客户，不可能和藤井没有关系。一旦往这方面去想，桃井没费什么功夫就查到藤井三十多岁还在混组时，那名纵火犯曾经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弟。这样一来几乎就可以肯定，被杀的纵火犯知道藤井的什么秘密要被封口，而藤井虽然不担心他把这秘密告诉警方，却担心他出狱以后会找上自己或者其他什么人。所以纵火犯坐牢几年都安然无恙，却在出狱前不久被灭口。”
“等等。”黛问，“那么那支针剂呢？青峰既然拿到了，上面或许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赤司颔首：“确实如此，那支针剂上面印着‘片冈制药’的字样。这也就是藤井也被纳入目标人物的原因——片冈原本就已经是我们的怀疑对象，现在又和藤井联系上了，再加上同样和藤井有关的那个被杀的犯人的罪名……可是纵火啊。”
这里他微微停顿。而从黛的视角看来，竟然发现他的左眼忽然隐隐泛起一丝金色，语气也瞬间冷定下来：“这样的人，宁可错杀，也决不能放过。”
说到最后一句时，赤司微弯的食指指节在文件夹的黑色封皮上轻轻一敲，神色似乎变得冷冽了一瞬间，不过根本来不及看清就很快恢复了原样。他低头看了眼文件的第二页，继续说：
“说到片冈之前还有一点，青峰和黄濑在藤井身上除了留给警方结案用的毒品，还发现了另一支片冈制药生产的针剂。里面的成分后来交给了绿间去化验，虽然当时他说最近医院很忙没时间做这个，但总算还是答应下来。”
“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口嫌体正直，也多亏高尾能受得了他。而且总觉得紫原和冰室那两个人的关系在某些方面也很类似。”
黛不无感叹。
赤司对此也表示了赞同：“论起和绿间的相处，的确连我都要在高尾面前甘拜下风，还有能做到不靠力量就让紫原听话这一点的冰室前辈，不如说也很令人敬佩。有时候看到那两对我也会想，还好千寻不是这么任性的人，不然就算是我也会觉得有点困扰呢。”
明明和那两位一样总是做出令我困扰的事的人一直都是小少爷你才对吧——在心里这样怒吼的黛，口中却十分淡然地回应着：“啊，确实是呢。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一边自己先回答了自己：说到了片冈。
“片冈一开始为什么被作为目标，原因你是知道的。总之姑且让高尾混进了工厂拿到了八年前片冈制药曾经生产药品的记录，而片冈这个人——各种线索都指向他这种事，太过频繁了以至于令人觉得有点刻意啊。”
的确如此，就好像有人在有意地把任何试图触碰真相的手往片冈身上引一样——无论要蒙蔽的是警方还是他们。
“但既然能被当作幕后那个人的挡箭牌，片冈也绝对不可能清白。药品记录的备份拿到后，片冈就失去了活着的价值，甚至不如说对于哪方而言他死了都更好。对方或许也会以为，我们下杀手也是因为觉得片冈就是幕后黑手吧，猜想得更乐观一点说不定还能放松对方的警惕露出更多马脚……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对于赤司这种轻描淡写就决定了一个人生死的语气，黛早已经习惯，甚至从一开始他就并不是非常在乎。他是很喜欢自己可并不是对人类博爱，当初在赤司的训练下开始人类观察，也没能培养出对这个除自己以外的大部分群体的什么感情来。在洛山时赤司是光他是影子，这种听起来有些中二的形容对于现在的他们也仍然适用——做出行动的是光，影子只要随着光共同进退就足够了。
黛对自己的定位一直认识得很清楚，也随波逐流地不会去过多置喙什么。这一点也是他和同为影子的黑子最大的不同。
“那么三森呢？”
“三森宅邸里的几个佣人，以前是在我家工作的。八年前连续辞职后，就转到了三森家工作。这种事其实在名家之间饱受诟病。虽然现在不再是以前，佣人也并非家臣或是奴仆，但在宅邸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佣人总会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主人家的秘密，在没有恩怨存在或是冲突发生的客观前提下，带着原主人的秘密进入下一家工作，也就好比不签同业禁止协议而带着商业或技术机密跳槽——即便是新的雇主也会担心自己也被做出同样的事吧，所以这种人一般都做不长久。”
“去年三森为了炫耀他好不容易聘请来的那位前米其林三星主厨，在宅邸举办了一场私人宴会，我也受邀去了，结果就注意到了那几个人似乎在躲着我。所以回来后姑且先让在三森家帮佣的那位身为K部成员的夫人盯着他们的动向。你知道，后来紫原和冰室的行动顺利，也要多亏了那位夫人帮忙。”
“紫原和冰室并不认识K部的每一个人，而且这次那位夫人也并不是作为K部成员而是赤司家的眼线在活动，所以她的身份他们原本也并不知道。但在紫原先觉得奇怪之后，冰室产生怀疑，于是也通过她发现了三森的秘密——他放在收藏室里的一件藏品。这样东西，就是除了三森的性命之外的另一项工作内容。”
“原本这三件事的确是各自独立的，但就在他们行动的两天前，桃井偶然在网络上看到了这三个人同时受邀前往美国参加某个会议的新闻，所以只能临时把计划改到了三人预定乘同一班飞机出国的前一天。”
“可是这难道不奇怪吗？”听了赤司的陈述，黛皱了皱眉，“明明都是第二天就要出国，头天都还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藤井约了想要搞上手的黄濑吃饭；片冈视察工厂虽然也不是说不过去，但并不一定非得是那一天吧；三森甚至还请了女演员来自宅赴宴过夜。无论怎么想都不正常啊。”
“千寻果然也意识到了啊。”赤司轻笑，“所以桃井去查了邀请那三人到美国的是什么公司或是组织，结果能直接得到的讯息都显示是个国际性的经济论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媒体的报道也少得不正常。”
赤司的神情带着戏谑，好像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不足以被称为是个值得他多点认真去克服的困难。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微微挑眉：“对方会隐藏自己，正说明他们有秘密不能让我们知道，然而这也等同于在告诉我们快去调查他们。我相信以桃井的能力，大概很快就会有进展了吧。”
“不是说能直接得到的讯息就没有其它了吗？”
“总有一些是能够通过不直接的手段得到的。”赤司顿了顿，忽然偏头看着黛，“千寻大半夜过来，就是为了听我说这些吗？”
……好吧，果然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话题。这位小少爷似乎对他为什么一反常态地在这个时候提出见面怀有异常的执着，就算黛已经成功地用黑子的报告和对“工作” 的讨论将话题扯开了十万八千里远，心智异常坚韧的小少爷也能轻而易举地绕回来继续跟他追究下去。
面对无往而不利的对手，黛在内心权衡了一下，只好选择说了实话：碰巧收拾桌面看到了以前自己调查的资料，不由得就联想到了赤司如今的处境，总觉得心情无法平静所以来小少爷面前求安慰……最后那半句当然是假的。
“这样啊……”赤司点了点头，瑰色双瞳直视着黛的眼睛，在那堪称作弊的视线面前一切试图被隐藏的心绪似乎都无所遁形。黛被盯得心虚，连最丢人的那部分脑内活动也只能无奈地坦白：“……刚过来的时候也有稍微想了一下你是不是很喜欢实渕送的睡衣。”
……原来如此。赤司恍然。所以进门时才用那种融合了讶异、思索和不快的视线看着自己长达一分钟没有说话。
黛在说完实话之后就欲盖弥彰地别开了视线。在小少爷面前被戳穿心思这么多次，他也确实比开始时要习惯一些了。但要他完全做到不管不顾就算是吐槽也有话直说，老实说确实不行。更何况是这种甚至可以被归类为“吃醋”的真实想法，不用威逼利诱也能径直表达的，不是真·勇士就是真·白痴。
然后黛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贴上了某种柔软的面料，而片刻后随之一起传来的，还有青年紧实胸膛的温度。
“如果千寻也喜欢这种触感，那么我继续穿着也没有关系。”
——这算是什么不负责任的回答啊？还有很早就想吐槽了，小少爷你的说话技巧莫非是从galgame里学来的吗？一言不合突然开启情话模式拥对方入怀这样攻略真的好吗？好歹留给我点利用身高优势作出反应的时间啊。
此时黛坐在沙发上，赤司站在他面前，两人本身的9cm身高差被完美克服。
作为赤司的攻略对象的黛完全被气场全开的小少爷牵着鼻子走，回过神来时已经抬手，回抱住了对方的后背。
啊，这么感觉的话，好像这件睡衣的触感确实是很舒服。
“……随便你了，穿着也就穿着吧。话说现在很晚了，我去睡觉，晚安。”
低声说完这句话，黛迅速地放开了回抱着赤司的手，迅速地关上了顶灯，迅速地躺上了一侧的床，迅速地开始假装入睡，不敢再多看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哪怕一眼。
黑暗中能感觉到有人从另一边上了床，从容而动作轻柔地靠近了他，然后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腰，在他的颈后落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吻。
“晚安，千寻。”
拥抱着黛的小少爷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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