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topia - 赤黛·冰岛

赤司征十郎生日贺文

（来不及写出来的）前情大概是圣诞前夕奇迹们和家属在纽瓦克机场偶遇，发现大家都要去旅行这样的设定

赤黛的目的地是冰岛

隐藏cp还有火黑 青黄 绿高 紫冰（几乎都是一句话带过请大家自行斟酌排雷）

几乎可以说是话唠＋流水账的产物

求轻拍-_-#

———————这里是正文分割线———————

Day 1

 

      大概六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航班在当地时间上午不到六点的时候降落在了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市附近的凯夫拉维克机场。清晨时分的天色初明，黛走下舷梯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冰雪覆盖的北方岛国弥漫在空气之中微妙的甜意很快复苏了在沉闷的机舱气压中几近麻木的呼吸道。

      不得不说呼吸到这样的空气还是头一次。如果不是十二月底冰岛的温度实在有点低的话，也不失为一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嗯，这样的空气质量是很少见，应该说这里对燃料的管控确实很有效果。”身边的人在第一时间对黛的心声表示了赞同，但稍加思索之后很快又补充，“不过大概对于千寻来说，如果真的生活在这里的话，轻小说的购买渠道就会受到很大限制吧。”

      黛看向同行的赤发青年：“……你说得很有道理。”随后镇定地拉上了防寒服的拉链。

      对于对方天生的bug般的读心技能，十年以来，他已经修炼到能够像在等着他输入取款密码的ATM机面前一样从容应对了——在提款机和小少爷面前，谎言和掩饰都不适宜成为有效选项。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在内心加上了一句：虽说如此也不要随时随地都在读我的心声啊你这家伙。

 

      在机场的租车公司柜台提取了预定好的SUV，之后先开往市区的酒店安顿下来。夜航班机在清晨到达目的地这一点有好处也有不好，对于精神兴奋体力充沛的人来说，倒是可以节省时间，当天就投入行程；但缺点就在于更多人会因为时差和缺乏休息而一整天都提不起劲来。

      好在赤司和黛都并不是缺乏体力的人。办理入住之后稍作整理，直接在酒店底层的餐厅吃过午饭，就开始了第一天的观光。

      这一次因为是在难得的假期里和黛单独出来旅行，赤司并没有提前安排好在这边接待的人，而是选择了全程自行游览。而第一天要去的地方都在雷克雅未克市中心的老城区，后面则会有两天需要开车出行的行程以及其它安排。

      他们下榻的酒店就在距离海岸线仅相隔两条马路的地方，距离雷克雅未克的市中心和老城区步行时间大约在二十分钟。

      走马观花看着街景一路过去，老城区街道两边的房屋并不高大，大多只有两到三层。而大概是因为今晚就是平安夜的缘故，甚至没有一家店铺开门，街上走动的行人则更是寥寥无几。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更容易注意到那些绘制在临街楼房侧边墙面上的涂鸦画——说是涂鸦或许并不足以准确地定义那些彩绘的图案，大概可以被定义为表现主义派画作往往布满整面侧墙，用色鲜艳而大胆，非常吸引人眼球。

      赤司和黛在偶尔交谈的间歇里像任何普通游客一样地拍下照片。

      矗立于这条大概是本地商业街的道路尽头的是被称为雷克雅未克地标之一的建筑物——哈尔格林姆教堂。据说是以火山喷发之后留下的熔岩形状为灵感设计建造而成的这座教堂，内部设置着一座由5275根风管组合而成的巨大管风琴。这座管风琴再加上教堂顶部据说能够俯瞰雷克雅未克市全貌的观景台，应该算作是哈尔格林姆教堂的两大必看要素。

      黛在例行公事地对着管风琴和教堂内部取景完毕之后，赤司正站在登上观景台的电梯前稍作思索，当黛走过来时回头征求他的意见：“千寻想要上去看看吗？”

      “我的话就不用了。不过你想去的话就去看看吧，我在下面等你。”

      从居高临下的位置俯瞰全球最北都，这种俯视苍生一样的感觉，除了北极极点以外也就只有在这里品味了吧。早就觉得很适合你了啊，赤司。

      赤司了然地露出微笑：“那我很快就回来。”

 

      离开教堂之后，赤司和黛去参观了位于一片小型人工湖边上的市政厅。湖边上立着一座腰部以上都是巨石的人形雕像，而黛当时正好站在石像旁边低头看手机的样子与它如出一辙。这一幕被赤司永远地保留在了手机里。但在按下锁屏键之后他再次去看那座石像，内心莫名地松了口气：千寻在内心还有着对轻小说和二次元美少女分外狂热的轻快活泼的一面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他真的像块顽石一样固执死板又难搞，就算是自己也会觉得有点棘手的吧。

      如果黛能够听到此刻赤司的心声，他的心理活动一定会是：你……对“轻快活泼”几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不过他毕竟是听不到的，包括赤司拍下了他和石像同步率超高的合照，并且暗自保存在了加密设置的隐藏相册里的事，黛也毫无所知。

      瑰色的左瞳闪过一线金光——如果千寻一定要因为什么人或是什么事站成石像的话，那也必须得是为了“我”才行啊。

 

      往北走穿过老城区的几条街，十多分钟之后就能看到海滨一栋少见的现代建筑——名为Harpa的音乐厅的墙面由透明的玻璃砖组成，在不同的光线角度下折射出绚丽变幻的色彩。而在音乐厅的对面，隔着水色苍蓝的海湾，屹立着极北国度亿万年不化的冰山，同时与海平面和天际上下相接，这大概是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的景象。

      起伏的波浪，流动的云彩，抛在身后的城市。这样的山……或许真的能让人站在这里看上一整天吧。

      沿着海滨散步道一直向东走，就是这里的另一处地标“太阳航海者”了。类似于海盗船形象的钢铁架构的雕塑，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都各有各的意趣。不过据说最完美的观赏时机还是现在——借着日落时分的余晖，从“Sun Voyager”的正面取景，做陪衬的是海平面另一端纯白一色的雪山。

      “呐，赤司，总觉得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安静。”

      “所以千寻很喜欢这里吗？”

      虽说这么看的确很像他所向往的那种“晴耕雨读”的生活，但……

      “……很难买到新刊的话果然还是算了吧。”

 

Day 2

 

      “千寻，起来了。”

      睡到半夜，瞢忪间黛感觉到赤司在叫他，虽然十分困倦但还是勉强翻身坐起，揉着眼睛随口问对方：“什么事？话说现在还是半夜不是吗？”

      还不甚清楚的意识里，仅有触感却在一瞬间清晰了起来。同床的恋人侧过身来，在他的前额落下轻柔一吻，干净透明的声线驱散盘旋于精神世界的最后一丝困意。黛听见赤司轻声在说：

      “已经过零点了。圣诞快乐，千寻。”

      “啊……嗯，圣诞快乐，征。”

      然后主动地循着对方靠近，双唇贴合，齿关分开，舌尖相抵。短暂的片刻耳鬓厮磨之间，黛稍微地分神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应该没有吃过什么不易消化或者气味特殊的食物，并且睡前应该也有好好地用过了漱口水。

      “……唔，不过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我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不只是这个，刚刚酒店打来了aurora call注1，据说现在可以在这里就可以看到极光。”

      床前正对着的落地窗窗帘被拉开，由于室内照明全灭，20层楼以下视线所及的城市此时仅仅可见路灯的零星光亮，相对比之下，墨蓝色夜空彼端本应只是隐约可见的一线绿光却愈发明晰起来。

      “极光啊……”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以深浅明度不一的绿色为主体的一片光带破开连原本的墨色都像在跃动一样的夜幕，从天穹的边际呈弧状初现身影的绿光像云朵一样集聚成堆，又化作帐幔四散开来，将整片夜空朦胧掩在明灭的绿色面纱之后，最后又像《尼伯龙根之歌》里的冰岛女王克林锡尔特掷出的标枪一般沿着看不见的磁力线横贯天际……这变幻莫测的华彩，是令无数人在寒冷冬日远赴北国或是极地，昼伏夜出通宵守候它短暂绽放的意义所在。

      而他们却如此幸运。

      “说起来，好像有传说，要是恋人在北极光下做爱的的话就会奇迹般幸福地永远在一起。”

      “喂喂，原本的传说内容里根本没有‘做爱’这一项吧？”

      还有这种女主角心愿独白一样的句子你到底是在哪里的少女漫画里看来的？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掌控着整个赤司财阀呼风唤雨的你其实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啊。

      “那么，”

      赤司环起手臂，姿态放松地坐在床边，微微仰起下巴看向黛，眼神别有深意，“不做吗，千寻？”

      正要脱口而出的“绝对”两个音节梗在喉咙里，在明明坐着比自己矮了一截，气场却强大到像是居高临下一样的赤发青年面前，黛艰难地妥协了。

      “切……做就做吧。”

      和恋人一起看到北极光会得到幸福，那么和恋人一起在北极光下做爱做的事……应该是会得到性福……吗？

 

      当肉体的爱欲如潮达到临界的精神顶点之前的那个瞬间，黛的手臂攀着赤司的肩背，身体保持着被弯折而两人某处紧紧贴合相连的姿势，无意识地睁开了双眼。那一刻黛看到的是赤司瑰色的双瞳，和在他身后，透过没有合上窗帘的透明落地窗映入眼帘的，朝地极方向退去之前最后一瞬照亮穹顶的辉光。

      他眸光明亮。他心尖有烟花盛开。

      两人在同一时间拥抱着彼此释放。

 

      纵欲运动到后半夜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在圣诞节当天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虽说因为宗教节日店铺关门的缘故，本来也没有安排行程就是了。

      赤司比黛醒得早一些，等他冲过澡洗漱完毕，甚至还订了客房服务送来早午餐之后再回头看，几个小时前体力严重透支的黛刚刚稍微睁开眼睛，却还不能够适应这一天难得拨开云层普照全城的午后阳光，很快就不满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千寻，今天是圣诞节。”

      “……我拒绝出门。”

      赤发青年无奈地看着还没起床就已经提前发作起床气的恋人，稍作思索之后问：“听出版社的熟人说，蜂蜜与林檎酱的作者，据说很快要以新作复出了。”

      “什么？——”

      银发的青年一扫困倦，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新作什么时候上架？”

      赤司反手指了指浴室，微微一笑：“现在去洗澡然后陪我一起吃午饭，之后我就告诉你。”

      尽管黛到底是被赤司用特殊手段骗下了床，但这一天两个人还是酒店大门也没有出。连圣诞夜晚餐，都是让客房服务送进房间里来的——可以说是将黛的宅本性发挥到极致了。

      不过以懒散到这种程度的方式度过的圣诞节，对于赤司和黛来说还都是第一次。两个人平时工作各有各的忙碌，圣诞节这种时候既是月底又是年终，手头待处理的事务层出不穷，就连仅仅一起吃顿饭的机会都很难得，更不用说像这次一样单独出来旅行，并且在酒店房间什么也不做地呆上一天了。

      入夜之后从落地窗看出去，无论是仅相隔几百米的海滨还是更远处的雪山都看不清楚，但这种不明确好像又在白日的景观之上增添了一层朦胧的美感，给人以更多遐想的空间。

      ……不过再美好的景色，欣赏时的心情也要取决于在身边的人是谁吧。

      对于黛来说，自己一个人能不被打扰当然是最好的，不过如果是赤司的话……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倒是也不坏。

      啊，这种事他当然早就明白，不然也不会和这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啊。

 

Day 3

 

      圣诞节之后的第二天，赤司和黛开车前往了位于冰岛南部的黄金圈。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如出一辙又各有不同，白雪之下封冻的山峦线条如同一只沉默蛰伏的巨兽，静悄悄地窥视着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车辆里渺小如蚁的凡人。

      ——不过坐在他旁边这位，在凡人里也是自带boss设定的那一个了。交往了好多年的人是这种超凡完美的存在，虽说这件事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就算到现在有时候也会觉得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啊。

      “——嗯，千寻在看什么？”

      “没什么，第一站去那个什么国家公园是吗？”

      “是，辛格韦德利国家公园，世界上最早的议会旧址，据说旁边就是欧亚板块和美洲板块交界处的断层。虽然这种描述听起来十分生硬，千寻可能会觉得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去看一下好了。”

      目的地的景色姑且算是不错。两大板块交界处的断层那边，一侧高耸的黑色火山岩壁和另一边类似于积雪湿地的景观形成颇为鲜明的对比。而通往议会旧址的那条路正好位于火山岩裂缝的中间，赤司和黛沿着下坡走了几十米，在开辟出的观景台拍完了照片之后，就原路返回，决定前往下一站的间歇喷泉。

 

      冰岛最大的间歇喷泉geysir位于一片荒原上，成汩的灼热泉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遍地横流，人一走近就能闻到浓郁的硫磺味。

      旁边有大概是导游的男人在用英语提醒客人不要用手接触地上的水流，说温度很高会被烫伤。黛循声环视了一圈周遭的景象，大大小小圆形的泉眼之间错落相隔最多十几米，不过好像并不是每一个都会间歇性喷发。

      而他们专程来看的间歇泉geysir就在前方，周围简单地用一圈绳子围起示意游客不要走近，此刻并未喷发的圆池看起来还十分的平静。

      静待数分钟之后，黛感觉有点冷地攥紧了裸露在外的双手，却没想到久等不至的泉水就在这一刻喷发。二十多米高的水柱和蒸汽直冲向上，沸腾的泉水再下落时产生的白雾瞬间弥漫，圆池中心的景象根本无从看清，紧接着硕大的水珠下雨一样溅落四周，身在防护绳外用手机和相机记录这一奇景的游客们纷纷然忙不迭地后退散开了一大圈。

      其中一滴落在黛拿着手机的手背上。泉眼的沸水在喷涌至高空再下落的过程中已经冷却到和空气几乎相同的温度，因此才不会被烫伤。黛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收起手机问赤司：“去那边吧。”

      “好。”

      而在他身后，赤司的目光却长久地落在被黛无意识摩挲的手背上。

      他大概知道千寻在想什么了。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黄金瀑布。据说夏天是更适合观赏的季节，但在河道两边的山岩和草甸都被冰雪堆砌的冬日此时，却也是别样的美景。瀑布悬落溅起的水浪是雪白的，四周的火山岩与苔藓有积雪覆盖也是纯白的，而晴朗天气里午后时分的阳光正好，瀑布正如其名，每一滴水珠折射出的却是黄金一样的辉光。

      ——无论看向哪里都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于是黛把视线移向了赤司。

      ——嘛，同样是光芒万丈的设定，可还是看着这家伙的时候要舒服多了啊。果然是因为做他的影子做太久了吗？

      ——切。当然要说理想型的话当然还是林檎酱更胜一筹了。这么说来好像这次带来的新刊还没来得及读吧？下面应该只剩下一个地方要去了，那之后就快点回去让他一个人在二次元放飞一下自我好了。

      “千寻不走吗？”

      黛正打算提出要走的时候，却是赤司先开口问了他。这让黛反倒愣了片刻，才应了一声：“啊……你这就好了吗？”

      “嗯，没有关系。”赤司镇定地点了点头，“想看闪闪发亮的东西的话，回去只要打开电视就可以看到广告上的黄濑了。”

      “喂……”偶尔也要注意一下你的人设啊小少爷。

 

      本日的最后一站是凯瑞斯火山口湖。从网络上的照片来看大概是四周红色的山石与绿色的植被包围着碧蓝的湖水，总之是非常上镜的景色。然而对于他们来说却来错了季节。整个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火山口的无论是岩石沙土还是植被都被冰雪覆盖，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虽然周围设有一圈游人散步的小道，也能直接通往最下面的湖边，但这个季节当然谁也不会去尝试。

      赤司和黛站在上面的景观小径处，放眼望去之后纷纷沉默。

      “……就算是我也会有失算的一天呢。”

      “别多想，我是不会安慰你的。但如果回去的时候你来开车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谴责你。”

      “呵……虽然还是老样子这么嘴上不饶人，不过这也恰好是我最喜欢千寻的一点啊。”

      “……切。”

 

Day 4

 

      早在计划行程的时候，赤司就表露过对冰岛当地的矮种马的兴趣，因此半强制地决定在行程中加入了骑马体验的day tour。不过说是day tour，其实前后加起来也仅仅只有不到三个小时而已。

      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按照预约时间，在午饭之后来到酒店开车接赤司和黛前往雷克雅未克市郊的马场。在看到是鲜少的两名青年男性组合之后，应该也有稍微犹豫了一下，她从驾驶座上稍稍偏过头试探性地问：“So you guys are…?”朋友？兄弟？还是……情侣？

      黛没有说话，赤司则礼貌地回应：“We are a couple.”

      这答案让黛略有些意外。他将视线投向窗外，轻声说：“这么直白吗？”

      赤司丝毫不以为意：“有什么问题吗？”

      “嘛，你说什么也无所谓了，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我们。”

      “和这个没有关系吧。我和千寻的关系本来就应该这样定义，所以无论是谁来问，在哪里问，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一尘不染的车窗玻璃上倒映出赤发青年笃定的神情与注视着他不含一丝杂质的瑰色眼瞳。在那目光下黛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故作冷淡的虚张声势全被看穿，内心所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更是无所遁形。

      ——切，真是丢人啊。你这家伙，好歹给曾经的前辈留点面子吧。

      “……你注意分寸就好。”

      那么，我也会做好我该做的事的。

 

      马场的金发北欧姑娘热情地接待两人签好了责任书，穿戴好了护具，例行询问了是否有过骑马的经验。得知赤司从小骑马并且骑术甚佳，黛也在他的熏陶下浅尝辄止地体验过两三回，加上大概也被同事提前告知过他们两个的关系了，总之姑娘欣喜地表示当地的马种非常温顺又机灵，就算是完全无经验者也可以自己骑上慢慢散步。不过作为预约服务的一部分，她还是会尽职尽责地带着他们在观光范围内绕一圈的。

      三匹马排成一列，悠闲地行走在遍地火山岩与苔藓之间修砌的小路上。

      在赤司和金发姑娘之间，一场关于马的话题的交谈正在愉快地进行着。黛时不时调整着踩踏马镫或是抓握缰绳的姿势，平静地跟在后面。一直以来总被人当成影子这种事他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况且那个话题他也并没有什么加入进去的兴趣。

      经验者畅谈经验者的话题，无关人物自己在旁边看看风景想想林檎就好。

      “Which country are you from? Was it Japan? I kinda remembered.”（你们是哪里人？我记得是日本吗？）

      “Yes, Japan exactly.”（是，就是日本。）

      “Well, I feel a little embarrassed to ask this, but I’m really curious…So my colleague told me you guys are a couple. Is it somehow rare in Asia? No offense, I’m just wondering. You don’t even have to answer if considering it rude.”（嗯……这么问感觉有点尴尬，不过我确实很好奇……我同事告诉我说你们两位是情侣。这个在亚洲好像挺少见的。啊无意冒犯，我只是好奇。如果你觉得失礼的话不回答也可以。）

      金发姑娘问完，表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为了平复心情地抚摸起马背上的鬃毛。

      黛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想，话题好像变得敏感起来了。

      然而赤司却并没有像对方以为的那样生气，而是轻声笑了起来：“No you are fine. It is rare, but we are still together afterall.”（不，没关系。确实不太常见，但我们毕竟还是好好在一起的。）

      ——说得这么肯定，还真符合你的作风啊。

      听到这样的回答，金发姑娘的眼睛一瞬间竟然亮了：“That’s really encouraging. You know what, I’m from Denmark. I came here for my boyfriend. It’s been extremely tough working and living here without even knowing Icelandic. But now I think I can soldier on. We wanna still be together afterall.”（能听到这种结局真好啊。你知道吗，我是丹麦人，是为了我男朋友才来冰岛的，但在这边工作生活又不懂冰岛语真的很困难。不过现在我觉得我还能继续坚持下去，毕竟我们两个还是想要在一起的嘛。）

 

      那个下午的阳光十分明媚，行程结束时带队的金发姑娘心情明显比之前还要更加开朗。赤司和黛上了车要从马场离开的时候，她跑过来敲了敲车窗，金发飞扬笑容明媚：“You guys are the first Asian couple I know. I do wish you end up together happily.”（你们是我认识的第一对亚洲情侣，希望你们能永远幸福。）

      “Thanks. Same to you.”

      接着她的目光到处搜寻了一下才找到同样坐在后座上的黛：“Though we didn’t get to talk much, but you too, Mr. Shadow.”（虽然我们没怎么说过话，但你也一样啦，影子先生。）

      黛：“…Thanks.”

 

      之后黛问赤司，马场的姑娘为什么会那么称呼他。赤司则回答他，在骑马的一个多小时里，带队的姑娘有五次以为黛走丢了，而每一次都是自己告诉她黛还在好好地跟着。最后一次的时候姑娘问赤司是怎样做到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黛的存在的，赤司的回答是——

      “He’s my very only shadow.”

      ——他是我唯一的影子。

      黛一怔，脑内下意识地刷过弹幕“小少爷的中二病可能又犯了”，可同时却莫名地抿唇笑了起来。

      “啧，从洛山篮球部退部都多少年了，我也还是非得做你的影子不可吗？独断专行也要有个限度啊，Akashi Captain。”

 

Day 5

      冰岛十二月昼短夜长，赤司和黛开车出发前往位于冰岛东南部的冰河湖，并且途中在当地另一大瀑布skogar稍作停留。不过比起冰河湖难得一见的景象，之前的瀑布也只能算是开胃小菜而已了。

      数个小时的长途驾驶，停车之后冰河湖就近在眼前。

      并未完全冻结的清澈湖水上成片漂浮着形状各异的巨大冰块，最神奇之处在于那些冰块所呈现出的是令人惊异的蓝。凝成晶体的部分像是明度极高的海蓝宝石，而站上附近的高坡远眺入海口泻湖成片的冰原时，连映入视野的冰上积雪都泛着人眼可见的浅淡蓝色。湖湾对面的黑沙滩上，也有搁浅的巨大冰块到处散落，那就是有名的“钻石沙滩”。

      赤司的手机忽然震动，点开之后发现是聊天群组里高尾和黄濑一前一后分别发来了照片。

      高尾的照片里背景是瑞典街头，他戴着绿间的眼镜，而从动作判断后者则正在翻遍随身物件寻找自己不可或缺却莫名消失的第二双眼。配文：小真的眼睛从此就归我了～

      绿间那边没有回复，但很快高尾又发来了一串乱码。大概是绿间发现之后抢回眼镜的过程中按到了手机，想也知道那边肯定是一团乱。

      而黄濑的那张则是在丹麦的美人鱼铜像前他和青峰的自拍合照，只是青峰的视线焦点好像根本就粘在了美人鱼的胸部上，完全没注意到镜头。配文：小青峰的眼睛也干脆挖出来好了——一如既往地配上了奇奇怪怪的颜文字。

      青峰很快发来消息：喂你们谁快给我做证小麻衣已经结婚了，我真的没有再胡思乱想啊！

      就在图片加载的空档里，冰室发来了紫原在挪威的鱼市品尝当地的鱼子酱时露出的惊异表情的抓拍。虽然没有配文，但画面一角露出的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紫原：啊……室亲你拍完照又跑去哪里了，我要买那个鱼子酱的，可是钱包都在你身上。

      而紧随其后的黑子发来的则是火神在芬兰的圣诞老人村邮局低头专心致志地写明信片的样子。配文是：要从这里寄明信片回家，顺便一提火神君写字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火神追加：所以你这么说就可以，自己被当作小孩子就会生气是吗？！

      早早静音了群组的黛看着赤司震动不停的手机，扬了扬下巴：“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一个两个突然都来秀恩爱是怎么回事。这是奇迹的世代之间又一场什么奇怪的比赛吗？

      赤司低头在屏幕上轻触滑动两下，镇定道：“很简单。”

      然后一手扯住防寒服的衣领将黛拉近，猝不及防地对唇吻上，另一手举起手机轻点拍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两秒。在确认照片没有对不上焦、没有无关人士入镜、两个人也被正好收进取景框里之后，赤司干净利落地选择了“发送”。

      没有比这更直接的秀恩爱了。就算只是这种小事，赤司征十郎也不会容许自己落于人后。

      黛想了想，冷静地附文发送：冰河湖很美，羡慕吗？

      他可能是被赤司带坏了。

      片刻之后收到八条整齐划一的回复：羡慕。

      作为不会失败的光的影子，他也不能够输啊。

 

Day 6

 

      在某些时候，黛偶尔也会好像被绿间附身一样地冒出这种念头：早上出门之前大概的确应该看看晨间占卜的——譬如在他和赤司走进蓝湖温泉的大堂准备check-in，却发现在他们正前面排队的居然是前几天小少爷生日时刚刚视频通话过的实渕玲央，以及另一个看起来大概是他的伴侣的男人——的这种时候。

      实渕玲央在和同伴交谈的间歇中正好转头，和刚刚在等待check-in的队伍最后站定的赤司和黛对上了视线。

      赤司轻轻“咦”了一声，紧跟着露出了他乡遇故知的范本笑容。黛本能地“切”了一声，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确认叶山和根武谷该不会也在这附近出没。

      好在结果是没有。

      实渕玲央已经惊喜地扑了上来：“啊啦，这不是小征吗？你生日那天视频的时候我还在想什么时候大家能聚会一次呢，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诶～呐，小征是一个人来度假吗？”

      啊，又来了——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被注意到。每当这种时候就觉得这世上还存在高尾那样能正常看到自己的人简直是奇迹——毕竟一开口说话就会吓到别人这种事，发生太多次也是很麻烦的。话说从高中时候早就应该这样了，总之该注意到我的时候还是给我好好地把视线移过来啊，你们这些人。

      另一边是小少爷忍笑的声音在回答实渕玲央的热情慰问：“不是，我和千寻一起来的。”

      余光瞥到黛扶了下额头，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脸，赤司当然明白多半此刻他的脑内弹幕已经刷爆，从高中到现在实渕甚至无冠另外两人的各种事迹也会被一齐翻出来腹诽一遍，自家恋人的本质其实非常记仇。平常地读完了身边人的内心，他有些好笑地侧了侧身，示意黛站过来——这样千寻大概会稍微容易被人发现一点吧。

      “诶……是说黛桑？”实渕玲央将前发别到耳后的动作一顿，随着赤司的示意将视线移向黛站的位置，果然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中前辈吓了一跳，“啊呀，竟然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黛桑～这种被吓到的感觉也是久违了～”

      啧，每次都吓到你们真是抱歉了啊。所以说既然都被吓到，你句尾飘起来的波浪线能不能顺便给我收敛一下？

      用意念清理掉多到要溢出来的脑内弹幕，黛平静地对玲央点点头：“好久不见。”

      纽瓦克机场遇到奇迹的世代全员和家属这种事已经巧合到可以说匪夷所思了，可谁能料到到了号称欧洲人口密度最小的冰岛竟然还能够和无冠之一的实渕狭路相逢。这难道是上天在默默地提醒赤司投身工作的同时也不要忘记运动休闲和走亲访友吗？

      “嘻嘻，黛桑还是老样子那么冷淡呢。”以好似责怪的语气埋怨着，但实渕玲央的表情却表明他好像欢欣雀跃得有点过头了，甚至可能还在蠢蠢欲动地酝酿着要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什么什么的，黛没有赤司那样的天帝之眼，但他依稀感觉到身边的赤司似乎谨慎地后退了一小步。

      所以可能果然是这样吧。

      久违地动用天帝之眼读出了实渕玲央的动作意图之后谨慎地后退了一小步的赤司，此刻果断地转移了话题，看向和玲央同行的男人：“实渕，这位是……？”

      实渕玲央被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介绍过双方，于是拉过同伴：“Nikita是我的男朋友啦。是俄罗斯人，去年我在圣彼得堡的时候认识的。”

      在实渕玲央转头用简单的俄语向Nikita介绍赤司和黛的时候，黛稍微地注意了一下对方。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金发碧眼，样貌儒雅，高度和实渕相近，但要稍微健壮一些。总的来说……感觉是实渕中意的好男人那一型，虽说在黛看来这家伙的口味应该用“杂食”来形容才更准确一点。

      这一次实渕他们是要从南佛罗里达州的劳德代尔堡飞往莫斯科，途中正好在雷克雅未克转机，所以特地预留了半天时间慕名来体验蓝湖的温泉。

      然而在他们逗留的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居然也能刚好碰到来到同一个地方度过剩下三天假期的赤司和黛，这种小概率事件的发生，大概就是所谓上天导演的再会吧。

 

      蓝湖的冬日一大卖点就在于，摄氏30度以上的温泉水和有时甚至在0度以下的气温所形成的鲜明对比。黛从更衣室之外的缓冲区隔着玻璃看向室外的露天温泉，由于水面上下的温度差而产生的白雾蒸腾而起又被寒风掠散，池子里身穿泳装的男男女女在这雾气弥漫之间大多连脸都看不清楚，不过看那些推开玻璃门走出去的人挂好浴巾下到水里的动作之迅猛，大概也能预想得到这时候室外有多冷了。

      不考虑天气之寒冷，另一件事其实他也早有想到——从缓冲区就能看出来了，来到这里的还是以阖家欢乐组居多，虽然黛也没期待过三次元会出现能和林檎酱媲美的女孩子，但只要是个各种意义上健全的男性或多或少都会对泳装怀抱某种期待。日常生活里的黛千寻是个不折不扣的室内系，泳池或是海边那种场合从来敬谢不敏，而这一次……只是难得出来旅行时的例外而已。

      只可惜现实没能成功勾起他对三次元女性的兴趣。放眼望去不说身材好坏，不止一张眼线晕开的脸以及和室内回声一起侵扰耳膜的嬉闹声……就已经倒足了胃口，仅仅这些就够让黛再一次丧失了在三次元找到理想型的微薄希望。虽说造成他这样心理状态的契机，归根结底也还是某人的功劳了。

      “久等了，千寻。”

      ­——说契机契机就到。

      循声转过头去的时候，黛的视线正好从今天看到的第三个花了睫毛膏的年轻白人女性脸上掠过，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则是正向他走来的赤司——肤白貌美，赤发童颜。

      两相对比之下给黛造成了致命的冲击，以至于他平生第一次有了在人前（赤裸着半身）亲密拥抱自己这位恋人的冲动——甚至不由自主地付诸了行动。

      同样地，黛也是第一次产生了“赤司的脸上永远不会出现花了的眼妆这真是太好了”，以及“我被这家伙掰弯真是太好了”……诸如此类的想法。

      忽然被恋人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对待了的赤司：“……？”

      千寻是被冻坏了脑子吗？

      “喂，赤司。”黛终于放开了他之后，两个人一起向室外的温泉走去。推开缓冲区的玻璃门的时候，黛突然再次开口，语气郑重得莫名其妙，“抱歉，你是不是能穿上女装这种事……我以后不会再幻想了。”

      赤司：“……？”

      他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女装？千寻居然有臆想这种事的爱好吗？

      而且本应该存在于脑内弹幕里的内容就这么说出来，果然是被冻坏脑子了吧。

      “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千寻倒是提了个好主意。”室外的冷空气和赤司的后半句话一同到来，黛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好像都被这两者协同瞬杀了一样，“那么下次就让我看看你女装的样子吧……黛前辈。”

      “切……诶？”

      物理和精神上的两扇门同时打开，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寒冷而产生的错觉，黛反应过来赤司在说什么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他左边眼瞳里一闪而过的金色。

      ……要命了。

 

      内心接踵而至的数个冲击的余波久未散去，可能再加上气温的缘故，和实渕两人在浴场里面会合之后，黛都一直没能完全缓过神来……直到自己的脸被一团冰凉凉黏糊糊的白色膏体意外袭击。

      “……什么东西……喂，实渕！”

      被昔日前辈点名的实渕玲央双手动作飞快，笑眯眯地将那团奇怪的膏体在黛的脸上涂匀了。看到这位始作俑者自己的脸上也是灰白一片，黛才终于明白过来这大概是个什么玩意。

      “只是硅泥面膜啦黛桑～对皮肤有好处的哦～”这样解释着的实渕玲央，完成之后满足地拍了拍双手，然后很自然地靠在了Nikita的肩上，并且朝着另一边招了招手，“好啦，小征快过来拍合照吧～”

      说起来刚才开始赤司就在干什么呢？

      黛这样思索着看向转过脸来的赤司，后者的脸上此刻也和他一样，除眼睛以外的皮肤都被灰白色的硅泥面膜覆盖着——那画面太过悚然，以至于不要说黛，就连实渕手里的啤酒都差点打翻。

      该怎样描述眼前的景象呢？大概就是去动物园看狮子，结果出现在面前的狮子居然正在精心护理自己的鬃毛……不是说不可以，就是总觉得在人设上出现了某种奇怪的异变。

      而交往着战斗民族男友的实渕玲央在面对这类猎奇事件时明显比黛更加灵活，很快地调整好状态没事人一样地拉过了赤司和黛，加上Nikita，四张涂满了硅泥面膜连五官都不好辨认的脸孔被放入同一个取景框里，留下了值得纪念的一张合影。

      姑且还是瞟了一眼实渕手机屏幕上的合照之后，黛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平复了一下心情，趁着赤司和Nikita友好交谈没有注意这边的空档，压低声音对忙于选择滤镜的玲央道：“咳，实渕，那张照片之后也传给我吧。”

      “诶？”实渕玲央手一抖，装在防水套里的手机差点掉进温泉里，“……总觉得黛桑，和以前相比有点不一样了呢。”

      切，你又看得出来吗？黛不甚相信地抿了抿唇。然而实渕玲央眨了眨眼，偏头一笑，又继续补充道：“嘛，要是黛桑对这里的面膜有什么‘特殊’执念的话，外面的商店就有卖的哦～”

      “……并没有这种奇怪癖好。”

      只是觉得赤司涂上这种面膜的样子显得眼睛很圆嘴唇很嘟竟然有种出乎意料的萌感……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赤司好像对让自己人设崩塌的这副模样并无不满，之后甚至还顶着那样的一张脸如常地和实渕闲聊了长达十多分钟的前队友近况。根武谷毕业之后进入吉X家成为研发部门主厨之一并且业余时间还在肌肉大赛上光荣夺冠的话题告一段落之后，两人闲谈的中心也转向了叶山小太郎那边。

      “……说起来八月的时候小太郎不是还和他家宫地前辈去非洲进行动物大迁徙的摄影取材了吗？那个在小太郎的twitter上有发布哟。啊，说起来小征好像不太上twitter的吧？”

      “嗯，不过‘天堂之渡注2’的那几张的话我也有看到。那种拍摄手法的确很符合叶山的风格呢。”

      “对吧？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还真是羡慕那家伙呢，在高中早早就解决了人生大事。人家空窗这么多年还要看他和宫地桑秀恩爱简直是折磨啊折磨！”

      “呵呵，不过现在的实渕你也不用再羡慕叶山了吧？”

      赤司和实渕玲央的谈话进行得十分流畅，很快从叶山又说到实渕自己的恋情和生活现状。另一边黛和几乎不懂日语的Nikita对坐无言，视线交汇片刻后两人都感到一阵尴尬，Nikita大概是为了缓解气氛用带着俄语口音的英语说了句什么，黛没太听清楚，只知道应该是说“天气真冷啊”之类的话。

      于是他也点点头，简单地回应道：“确实如此。”

      同时在水下戳了戳赤司的腰。

      ——喂，十二月还在露天泡这么久温泉真的合适吗？还有你家的前队员要在这里冻死了，你不打算管管吗？……Akashi Captain。

      ——果然在这种人数的场合逗留这么久已经到极限了吗？黛前辈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啊。不过先来征求我同意这一点，我很感动呢。

      上一秒还在从容交谈的赤发青年状似不经意地朝着悬挂有电子时钟的休息区外墙方向回了下头，好像突然想起来地问了实渕玲央一句：“说起来，实渕你之前是说过你们要在几点钟之前赶回机场吗？”

 

      之后一起在馆外的停车场跟实渕玲央和Nikita告了别，约好回去以后有机会再聚，那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虽说这附近姑且都算是公路……不过机会难得，千寻想到处走一走吗？”

      温度开始转凉，手机上的天气预测过入夜之后会下雪，此时卷裹衣角的风里好像也夹杂了细碎的冰粒。黛看向戴上了防寒服风帽，帽边的一圈狼毛中间露出细碎的赤色额发和那副天生童颜的赤司……他在眼前人和房间里等待被读完的轻小说新刊里人设酷似林檎酱的女主角之间，进行了长达一秒的艰难抉择，然后叹了口气，也带上了兜帽。

      “啧，随便你了。”

      两人沿着馆外车辆进出的路一前一后地走了几百米远，和平时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进行着主旨不明的闲散交谈。突然地，黛想到一个从白天见到实渕起就在偶尔困扰着他的问题：

      “我说，你觉得实渕他们，谁是上面的那个？”

      “诶……千寻会对他人的私事感兴趣，真是少见。”

      “……没什么，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想想轻小说以外的这类人际关系的事吧。你对我的个人主义究竟是有怎样的误解啊？还有话说，人类观察这种事，最开始不也是你教给我的吗？”

      “呵，总觉得这几年以来，千寻在‘我’面前也越来越放松了。那家伙如果知道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黛知道赤司在说谁。着重强调的那个自称，提及另一个已经沉睡的人格时无意识微微闭阖的左眼，无疑是那个甚至可以被戏谑地称作眼前这个人的“不成器的兄弟”的存在。共享了记忆和情感的两个人格很难从生物学上界定到底相同还是不同，存在区别的只是两者对于黛而言的意义。

      就算赤司不点明，但像黛这样时刻关注着自己的精神世界并且将“自我”放在第一位的个人主义者也决不会意识不到，在他和赤司正式确立关系的开始一段时间，其实在和这个原本的主人格相处时，黛是有点拘束的——那是出于人类生物性的本能，在相对陌生的存在面前总会下意识地隐藏起一部分自己，在感觉熟悉和安全的对象面前释放出更多的本性。

      托以前那位小少爷让他学习的隐藏情绪技巧的福，黛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可谁知道果然还是被赤司发现了。

      可是啊——只有他看穿一切的这种设定，无论怎么想都让人非常生气啊。明明大家都是男人，床上干不过对方就算是因为可恨的力量差距，连脑子里在想什么都被他读得一清二楚，靠着这种像是随时能看穿女主角心事一样的bug技能，做出一副官推男主角的架势，就要来攻略自己吗？乙女向游戏的主角首先得是女性的前提条件也被你无效化了吗？

      “……切，你在说什么蠢话啊，本来就是一样的吧？就算以前我表现出来过什么，给你造成了‘我在区别对待两个人格’这种错觉，但此时此刻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已经完全没有这么想了。赤司征十郎就是赤司征十郎，这话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是吗——不然你以为我每天晚上被你压在下面颠来倒去这样那样却不反抗是因为什么？！”

      马路边被侵蚀出深浅不一乳白色的火山岩缝隙里，未经处理的天然温泉水静谧地流过。氙气路灯与日光相近的色调在地面上投影出两个人的身形。偶尔有辆汽车驶过，和他们却仿佛被隔开两个世界。

      赤司忽然笑出了声。

      “……千寻不反抗的原因，难道不是试过了却根本反抗不了吗？”

      “赤司你这家伙……”

      “呵，说笑的。不过千寻能这么让我安心，说实话我很感动。那家伙的事，我也不会再过多地放在心上了。”

      此刻他的双眼呈现出的是纯正的瑰红色，笑意温煦，如同黛记忆里十年前高中最后也是唯一的Winter Cup结束之后，三年级引退仪式那天，洛山高校天台上冬末春初时节难得不再料峭的轻风。

      黛静默片刻，忽然抬手扯了扯赤司的衣袖：“嗯。那回去吧，今晚还有新刊试阅的repo要写。”

      赤司注视着自家恋人目光低垂耳廓却微微发红的侧脸，笑着应道：“好。”

 

Post-Day 6

 

      之后一直到旅行结束离开冰岛，剩下两天的时间里两个人哪里也没有去，在蓝湖温泉的酒店房间里，各自读书，不时交谈，间或做爱。

      12月31日的傍晚时分，赤司和黛在房间外自带的温泉池里并肩而坐，谁也不需要刻意引起什么话题，只要静静地看日落就好。

      “明天就要回日本了。说起来，新年第一天就要长途飞行，是不是也预示着这一年我都会忙着到处出差呢？”

      “呐，赤司，如果真的有什么烦恼的话，也不是不能跟我说。虽说我也不一定帮的上忙，但只是倾听的话还是做得到的。”

      “千寻？”

      “切，只是因为你为了什么事烦心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也会不愉快而已。”

      “我当然明白。那么千寻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会注意的。”

      “……所以说先把你跟我说话时候的语气改掉吧。说什么我是你的影子，有哪个光会对影子这么客套吗？而且我们，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是恋人吧。”

      说到最后半句，黛稍微感到有一点羞耻，声音于是渐渐小了下去。

      “总觉得高中选择了去洛山，是‘他’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顺便一提，第二正确的是撤销了黛前辈的退部申请。”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时候的你可真是危险得要命啊。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现在应该也会是不完全一样的我了。从这个角度去想的话，既然我的确很喜欢现在的自己，那么当时你做的两个决定，大概真的是正确的——嘛，既然如此姑且还是说一声，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银发的青年回头，平时总是缺少表情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清浅笑意。而他的恋人像是在仔细地思索品读他的话，静静注视了他半晌，突然将他拉进了自己怀中。

      黛还没能反应过来，拥抱着他的赤发青年就已经在他耳边轻笑：“要感谢我的话，那就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吧，千寻。”

      “切……说这种话，真是狡猾啊你。”

END

 

注1：在北欧的一些酒店可以预约关于极光到来时的电话提醒的服务

注2：非洲动物大迁徙时动物群横渡马拉河

——————这里以下就是碎碎念了——————

首先最爱的小队长生日快乐🎂和黛前辈要幸福😊

本篇应该算是我想写的一个黑篮cp旅行系列中的一篇，因为小队长生日的原因先肝出了这篇。时间顺序上在这之前应该还有奇迹和家属们在机场偶遇的群像情节不过我来不及写了-_-#

（明年三次元闲下来之后可能会先产出一篇紫冰的？）

这篇贺文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情节可言，但我本意想写的也就只是两个人一次普通的旅行，和彼此一起看到的景色就是最美的景色。

冰岛真的是个很美的地方，请不要因为我这个写景废的平淡描写对它失望-_-#

不过果然有赤黛的地方就有真爱。我天台夫夫还能再战一万年。

以上。谢谢能够看到这里的你。（鞠躬）